她们回到工作室,游炘念头发都没时间擦,拿了心头血就往楼上卧室里跑。
说实话她只想自己看心头血,毕竟卢漫的记忆中肯定少不了她的影子,包括一些很隐私的部分。如果卢漫真是杀她的凶手,自己被害的场面更是不想让别人看见。
傅渊颐自尊心强,她更是。
还想着如何对傅渊颐开口,傅渊颐倒是相当体贴,没跟着游炘念一同上楼,只坐在客厅里。
游炘念心存感激,匆匆上楼,走到自己的卧室里关好门,把心头血取出。
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一切真相就要揭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最残忍的真相。
握碎心头血时游炘念感觉到手指有些颤抖,竟还有些犹豫。
当卢漫的心头血终于被捏碎,血雾升起,竟没有一丝血腥臭,甚至隐约嗅到了甜味……
游炘念紧张地盯着血雾,待血雾布成了血幕,混沌的血气依旧弥漫着,没有图像出现。
没有任何图像。
傅渊颐揉了揉腰,临邛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依旧不太开心:“你怎么不跟去看看你的小美人?不怕她看见真相一时想不开再死一次么?”
傅渊颐笑笑:“那是她的隐私,我不便参与。”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傅渊颐和临邛抬头一看,见游炘念不知所措的愁容出现在二楼。
“没有……什么也没有。”游炘念慌张道。
傅渊颐:“没有什么。”
“卢漫的心头血啊!什么记忆都没有!”
傅渊颐:“……”
临邛道:“看,你不便参与,她主动邀请你参与啦。”
傅渊颐和游炘念一同进屋,血幕依旧呈现出一片猩红,看不出任何画面。
“傅小姐能看见吧,这血幕。”游炘念问。
“嗯,魂元玉是冥府的东西。”傅渊颐伸手往血幕里拨了拨,血幕被拨散后再次聚合,依旧平静。
“没采集到。”傅渊颐说,“没出现记忆说明你采集她心头血的时候,她情绪并没有到达巅峰。难怪心头血这么小。”
游炘念像被一桶冷水淋了个通透。
就算冒险暗示卢漫,“游炘念回来了”,借尸还魂重新出现,卢漫的情绪也并没有到达巅峰,她并没有很在意……
游炘念心情跌落谷底,最好的机会、最残酷的准备、最大的希望……这一切都被打破,都没有意义。她没得到任何答案,却间接知道了她在卢漫心里的份量。
白忙一场,她失败了。
游炘念眼前一黑,晃悠了一下,背靠着墙沉下去,脸色如纸。
傅渊颐见她这等模样,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一波三折努力了这么久,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傅渊颐宽慰道:“这很正常,哪有什么百发百中的事儿。好好想办法再取一次吧。”
游炘念没说话,紧张过后无限的失落所产生的疲惫感让她昏沉。
卢漫的心思是不是永远猜不中?
“嘿。”傅渊颐拍拍她脸,“你还有17个月的时间,就算采不到卢漫的,还有其他线索可以努力。我可不觉得你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游炘念抬头看她:“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傅渊颐蹲下,和她平视:“有办法。”
傅渊颐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宁静,而她的话更是自信。
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仿佛她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我……还能怎么做。”
“回到m酒店。”傅渊颐说,“目击者也不止卢漫一个,嫌疑人也还有其他。你不该在这时候放弃。如果你放弃了,没人替你们游家死去的亡魂说话。”
游炘念定了定神。
她还在这儿,而她枉死的爸妈却含冤永远沉睡了。
如果她也放弃,游家惨案就真的没人会在意,她们的怨恨无处申诉。
没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卢漫这条路走不通就换另一条。
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游炘念强打精神,即便心里依旧有着说不清的失落。
这一夜的梦中依旧复杂,乱七八糟的人物从天而降,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游炘念像置身一张巨网之中,看不透这一丝一缕的关系。
游任雪和游然冬站在巨网之上,后背一对黑色的羽翼,十指尖尖,指甲乌黑。
游然冬鄙夷道:“真是笨啊,走了这么多弯路还没看出来吗?刘可怎么会杀你?她有那能力?卢漫又怎么舍得动你呢?说到底,咱们才是利益之上最大的敌人。”
游任雪哈哈大笑:“你死的时候,样子可真难看啊……”
游炘念大怒,四周乱摸,想要到她的剑,恨不得一剑刺死这俩混蛋。
摸索半天也没能找到剑,而游任雪顺着网丝爬过来,对着她不怀好意地笑,叫她的名字:“醒醒,游小姐。”
游炘念来不及觉得古怪,一拳砸在她的脸上。
拳头打中事物的疼痛感带她从梦中惊醒,游炘念昏昏沉沉之间发现她打中的不是她妹妹,而是叫她起床的傅渊颐。
傅渊颐一介文弱书生还不能视物,怎么逃得过这突如其来的重拳?捂着眼睛低头不语——估计是痛大发了。
“抱、抱歉……”游炘念手都打红了,傅渊颐能不痛吗?一串眼泪都往下落了。
“不好意思傅小姐,我做梦呢,我真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严重吗?”游炘念手足无措,傅渊颐依旧捂着眼睛摆摆手:
“没事儿,反正我出门戴墨镜,没人能发现家暴现场。”
游炘念:“……”
目睹整个案发经过的临邛和玉卮在一旁啧啧做声,傅渊颐道:“醒了就起床吧,今天还得继续上班不是?”
被这一提醒游炘念才惊觉时间已晚,立即收拾飞奔出门。
游炘念没事人似的继续去m酒店上班,尽管同事们都不说,但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
游炘念升起屏障,不闻不问不管,先把这些日子落下的工作补上。
ry来了,他也知道申夫人戒指那事儿,见到游炘念安静的背影,想上去和她说两句,又怕这孩子心事多,怎么说怎么错,也就没单独说话,特别开心地在办公室中间说:
“咱们王芳回来了啊,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康复出院?”
同事们纷纷高调响应,henry说:“行,今天下午茶我请,你们点单。”
游炘念感激了看了眼ry也回以善意的目光。
“如果你放弃了,没人替你们游家死去的亡魂说话。”
想起傅渊颐的话,游炘念告诉自己,不要急躁。
卢漫的心头血白忙一场,耗了她两个月的时间,她剩下17个月。
但不是还有17个月么,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越是心急越成不了事。
游炘念默念:冷静淡定优雅从容……从容,从容。
国泰金典ry工作室。
林泽皛穿着她满是符纸的战衣躲在二楼小心翼翼地往下看。大白天,拉严实了窗帘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大半天的招鬼倒是难得。
临邛飘在傅渊颐身后,傅渊颐划破手指,将符纸沾上自己的血,往空中一抛,立即燃烧。临邛吸入火焰,双目一张,鬼气森森……她看见了m酒店的员工宿舍的走廊,慢慢地,找到了黄小桥的宿舍。
此时黄小桥正惴惴不安,在宿舍里转着圈地忙活。
戒指当然在黄小桥这儿,她是故意拿的。
她看见王芳进来时当即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将戒指收入囊中,而走廊监控肯定会拍下王芳的身影,到时候就算失主找来,这事儿也会落在王芳头上——她一个预订部的没理由这点钟跑库房来,鬼鬼祟祟的样除了干坏事还能干点什么?既然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黄小桥也不客气。这么一来既整了王芳,戒指也归她了。
黄小桥暗自惊叹:“我怎么这么聪明!”
只是没想到戒指的主人来得这么快,王芳被逮个正着,安全部那老头都来了。黄小桥每次见到那老头就浑身不舒服,就算没做错事都觉得自己哪儿不对,更何况戒指现在真在她这儿。
心虚归心虚,但还是她得了天大的便宜。听同事说这戒指价值超百万,黄小桥差点尖叫出声,这次自己是行大运了!
不过申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惊动了lotus的高层,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能了结。
黄小桥又紧张又痛快。她知道安全部那帮人眼里自己有些嫌疑,不过有陈姝替她挡着这事儿王芳是背定了!毕竟陈姝是客房部的头儿,她要是出了事儿陈姝也得落下一个监管不严的罪名。她倒是不担心回头陈姝找她算账,一想到把这戒指卖了之后能一下子进账百万……眼前已经在连天地下人民币,什么事都不算事儿了。
只要这风声一过她就离职!什么高级文员!滚吧!老娘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总算老天开眼!老娘要翻身!老娘要左手一个lv,右手一个prada!
心里那躁动劲儿过了,她开始有点害怕而不知所措,戒指藏哪儿好?
她住在酒店员工宿舍,舍友和她相处不太好,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但指不定会趁她不在的时候乱翻她东西。而且……万一安全部的人发疯,来她屋子里大搜查怎么办?
这么昂贵的戒指,放哪儿都觉得可能被人发现。
放到柜子里?不安心,柜子那小破锁,舍友的龅牙都能给咬断了,不行。拿出来塞到床垫下?想起电视剧里演的抄家的场面,床垫子都得被翻起来,床垫是谁都会想到的掩藏地点,也不好。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随身携带最安心,于是把戒指往袜子里一塞,裤腿一盖,完美!
黄小桥哼着歌乐颠颠地关门上班去了,门合上的那一刻,门后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她,眼珠子跟着她的身影往门外去……
“找到戒指了。”临邛睁开眼,透过在m酒店所有小鬼的眼,她看见黄小桥把戒指藏入袜子中的那幕。
“真是……”傅渊颐觉得有些无聊,“完全没有出乎意料的节目啊。”
林泽皛也感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个儿待着也不安全。”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临邛趴她肩膀上问道。
傅渊颐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一个名字:“是时候领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