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工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郑介铭望着谢佐森。
现在两个枪口都指着谢佐森,如果霍工或者谢佐森本人做出错误的选择,可能一切都会变得更糟糕。
然而谢佐森并没有时间思考,他本能的做出了选择。
谢佐森立刻退出门外,略显仓促的耸了耸肩,清了清嗓子,把霍工拦住。
“怎么了?什么情况??”霍工疑惑的还要探头进去看。
谢佐森拍了拍霍工的肩膀,匆忙解释着,“啊?那个,是老鼠,我看了,应该是老鼠,你别看了,里面一尸体被啃的蛮恶心的。走走走!”
“老鼠?”霍工还想要往房间里伸头去看,谢佐森拉着霍工走向了楼道。
“刚才是老鼠碰翻了罐子,好了,别说了,赶紧下楼。一会儿赵颖该认为我们在上面耽误的时间长了。”谢佐森说着,生怕霍工纠缠不清,在赵颖面前继续说出不该说的话。
霍工并没有想太多。
他听见谢佐森强调是老鼠,也相信了。
两人回到楼道,赵颖略有些不耐烦的问,“怎么样?有没有情况?”
“都看了,没有人,估计是有人比咱们更早来过了。”谢佐森回答。
赵颖想了想,问,“之前你们住北岸的时候没有人来过这边吧?”
“你说郑介铭?没有。我们那时候主要都是搜索食物,我们最担心的也是缺乏食物。武器一直都蛮够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分给我们。”谢佐森说着,“可能是之前攻击我们的那些人来过。”
赵颖没再说什么,带着众人离开了特警支队。
众人听见武装人员下楼,又从窗口看见那群人走远,终于松了一口长气,放下了枪。
郑介铭隐约觉得霍工在院子里回头望了一眼。
“如果刚才他们发出声音,你们会开枪么?”耿直问郑介铭。
“......”郑介铭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说,“他们曾经是我们的伙伴,希望至少以后不成为敌人。但是......如果他们刚才真正的对我们发生了实质性的威胁,可能会避免不了有人伤亡了。”
常冰心里蛮难过。
耿直点点头,“刚才谢佐森先进来的,他这人还好。可是如果霍工先进来情况就难说了,即便他可能没有恶意,一旦他发出声音,把那个女人吸引上来,会不会发生冲突还很难讲。如果真的冲突起来,谢佐森本人也会被连累。”
郑介铭仔细想了想,说着,“如果真的冲突起来,我们,以及过去的那些人,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最好不要发生这种事情。而且一个潜在的隐患是,我们现在已经比孙程他们的实力要弱很多了,如果孙程那边没有坏心思当然好,甚至于将来大家商量着一起求生都行。但如果存在问题,咱们这边就会面临很大的困境。”
耿直点点头,“没错。不过,我们也不必怕他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么?虽然目前看孙程确实挺够意思,但却不能排除他会有恶意的可能性啊。就好比这一次,真是正面面对了,会怎样??如果这人对我们不利,我们又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呢?硬碰硬?而且,我们这些人,都能够顺利的对着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人开枪么......郑介铭想到这个问题,觉得无解,暂时将这一点搁置在了心里。
“总之,如果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真是与咱们原来的这些伙伴发生生命意义上的冲突的时候......”郑介铭顿了顿,说着。
大家也都听着。
“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没错。必要的时候,或许我们也不得不做出攻击,否则我们留下的这些人,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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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永钛的伤情只是好转了数个小时,随后又开始持续恶化。
夜晚,他独自一人留在病床里。
孙程这边不允许有人单独陪在伤员旁边————原因很简单,重伤者很有可能死亡,而无论临近死亡的人或是重伤的人,都很有可能发生尸变。
对于尸变,大家已经逐渐摸索出各种不同的情况:有的人会在健康状态下突然尸变;有的会在受伤或者弥留之际尸变;也有的人完全不受到影响。速度方面也有快有慢,有的人几乎瞬间就能够完成尸变;但对于存活至今的幸存者,好像大家之所以都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身体对于尸变比较抗拒,即使有尸变的案例,发生也都是渐进性的。
也正是这些不能够完全事先预料的原因,孙程制定出的最为“无情”的规则,便是“夜间不得有人陪同伤者”。
但是,薛永钛在夜间的叫喊声却牵动着每一个人。
尤其是那些住宿的床位靠着窗边的人。
......
一名过去一直负责耕地的男人,夜里停着薛永钛的叫喊声,根本无法睡着。
他干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发起了呆。
而随后,他居然无声的哭了个不停。
魏子龙、金虎、凉水、谢武资等人,夜里听着薛永钛的喊声,也都装满了心事。
但规矩就是规矩,他们在前半夜曾经要求医生过去检查,却被武装人员拦了回来。
“医生已经给他用药了!受伤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就算有人过去,他也不可能停止呼喊,他只能自己扛!如果你们觉得不满意,我们找人过去把他的床位搬到走廊对面,声音就不会直接传过来了!”
武装人员确实将薛永钛的病床调换到了走廊对面。但微弱的呼喊声还是会传到窗边。
而夜里因为薛永钛的声音而睡不着的,还有孙程。
“这个人如果一直到死不活的吊着,会影响大家的士气的......”他听着那恼人的声音,想着。
“而且......合适的时机下,应该把北岸的人给纳入进来。”孙程想到了赵颖回来时的汇报。
赵颖认为北岸特警支队里的物资是被陌生人给弄走了。但孙程却认为,只可能是郑介铭等人的动作,“放着不管,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变成隐患。”
突然间,孙程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从头髓深处传来。
虽然房间里一片黑暗,他却觉得目力所及之处,有一道道闪电般的光线划过。
他知道,这些光线都来自于他头脑深处。
他两手抓着头发,牙齿紧紧的咬合着,想要大声叫出来,却始终坚持着————他知道如果他发出过大的声音,就有可能惊动隔壁的守卫,以及走廊对面的赵颖。
很快,孙程便满头大汗,跪在床上,蜷缩着身子。
这一阵疼痛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孙程终于从这种急促的痛苦中恢复过来。
“今年第二次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可恶.......”
他手狠狠的抓着被子,随后,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床上下来,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他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有绳子、小刀片、剪刀、不干胶等常规的办公用具————这些毕竟都是办公室里常用的。
他随意的翻找着,最后选择了几个颇为厚实的垃圾袋。
随后,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他所在的房间,就在工商所与主楼之间的连接处。
这里原本似乎是打假办的办公室,他觉得这里清静,便征用作为了自己的休息室。
医疗室在工商所二楼,从这里过去,要穿过走廊并往下走一层楼。
这一路走过去,他小心的观察周围,确认没有人跟着。
抱歉了,老兄弟,你这样要死不活的下去,我都会犯神经质的,别说其他人了!孙程心里想着,死了你一个,也幸福了大家。
病房都是一人一间的,轻伤的人一般都设置在楼层的最尽头,那边离厕所也更近。反而重伤的人,都放在不太方便的地方。孙程的思路,其实正是要把资源用到那些有可能活下来的人身上。
他推开薛永钛那屋的门,只听见薛永钛正痛苦的呻吟着。
“谁谁谁......是谁谁??我我我......疼......”
孙程走到薛永钛旁边,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非常烫手!
“啧啧,蛮惨的啊......”孙程小声的说着,嘴角却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笑容。
一种近乎病态的笑容。
他站在薛永钛的病床前,默默的听了一会儿,而薛永钛显然也没有什么清晰的意识,只是在呢喃着,或者时而大声的喊着。
孙程待薛永钛终于将呻吟声放弱,才终于将塑料袋慢慢的撑开,轻轻的套在了薛永钛的头上。
随后,他便站在旁边,默默的观察着,如同一个观察着宠物、观察着自然现象、观察着花开花落,充满闲情逸致的男人。
突然间,他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仿佛一个人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