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边的黑暗中,所有的声音和意义都化为了泡影。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没有特别去在意自己突然又来到了什么地方,但是认出了眼前背对着他的少女,冰室透就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地说道,在十几秒以前相互敌对的立场荡然无存。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穷凶极恶的。”
背对着冰室透的久川由纪转过头,从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心情如何。
“明明只是一个不良混混而已,能不要这样同情我吗?”
她这么回答道。
“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同情,和你说的一样,在我还没有区分出你到底是怪异还是人类之前,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因为站在这里的我毫无疑问的是人类。”
这家伙…在赌气吗?
“这样啊。那么把我拉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被久川由纪用自己的话回怼的冰室透扯了扯嘴角说道,既然对方态度不好,那么冰室透也不打算和她客气了。
“外面那个“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想在最后道个歉……大概是这样的想法。”
久川由纪抱着前胸。
“另外有东西想让你看看。”
说完冰室透一怔,眼睛有瞬间失去了焦距,但是又立刻恢复了过来。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这种起因和理由说实话我并不在意,因为结论是你现在已经报复了她们,而且殃及还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最后的这个结果只能说是罪有应得而已。”
冰室透抬眼看了看久川由纪,冷漠淡然的样子看不出实际上他是怎么想的。
“……那是,我罪孽的一部分。”
听到冰室透的话,久川由纪有些释然的一笑。
冰室透稍稍一愣,等着她的后话。
“你问了,为什么要让你看那些。”
久川由纪继续说着。
“那是因为你需要背负这些不可。从这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死在这里的人了,其他人离开这里之后,也都不会拥有这里的记忆,连同死在这里的所有人,她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会从现实中消失或者被取代。”
“只有我会记得吗?”
冰室透说道。
“魔女的魔法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对你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是单纯的因为你是个“异常的存在”罢了。杀死了魔女的你,不管是能或是不能,都不会失去记忆。因为你命运的赌盘上已经人被下了重筹。”
久川由纪摊着手淡淡的说道。
“哦,这样啊。”
冰室透看起来并不在乎的样子。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随时请便,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在可以的情况下多帮我照顾一下笨笨的前辈的话,可爱的我会大发慈悲的额外告诉你一件事。”
久川由纪突然活跃起来,带着笑容朝冰室透眨了眨眼。
“现在的我可是仍然不想放过他哦。”
“说说看?”
冰室透毫无波澜的抬了抬眼皮。
“小心…绝望——”
不知何时,眼前的少女消散得只剩下模糊的面容,到了最后连同声音也一起消失了。
……
“诶?”
牧野悠介一怔,接过了冰室透递过来的东西。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我觉得这东西应该交给你处理。”
冰室透冷冰冰道。
躺在牧野悠介手中的是一块印有独特花纹的铭牌,不同于最开始的教室拿到的那块黑色的铭牌,这块专属于绮兰高中的天蓝色铭牌上面同样也写着“久川由纪”四个字。
“……多谢了。”
牧野悠介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手中的这块铭牌,这可能是那个对自己只有单方面记忆的少女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了。
突然听到了欣喜的低泣声,牧野悠介转过头看向了紧抱着玲村真理的浅野映梨子。
“呜呜呜——真理,你去哪里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诸如这样的话频频发出,玲村真理的巫女服都被她的泪水淋湿了一大片,恐惧和不安让她只想紧紧的抱住对方,再也不松开了。
而玲村真理一言不发的回抱住浅野映梨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她——
如果你感觉到距离的话,那再靠近一些不就好了吗,你朝我伸手的话,我一定会握回去的哦。
冰室透默默看着已经注定了结局的两人,没打算插入其中。
与此同时的一楼的某个房间内……
掉线已久的木村京等人此时正围绕成一圈玩着纸牌游戏。
“哈哈,我又赢了!”
松本大木哈哈哈的大笑道。
“你这家伙作弊的吧,还是说笨蛋运气都很好?”
藤口仁右手杵着脑袋有些提不起兴趣来。
“确实。”
木村京在旁边点了点头。
而他们之中的唯一一名女生歪了歪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了。”
她这么说道。
“噢噢,是嘛!大哥真能干啊。”
松本大木更加高兴了,用力拍了拍藤口仁的后背。
“好疼!!”
木村京没有搭理惨叫着的藤口仁,看向那名女生说:“这都多亏了日向小姐,如果不是你带我们到这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就要被那个疯女人杀掉了。”
木村京想起了拿着剪刀的茅源麻衣,不由得后背一凉。
“不用谢我,这是安利大人的吩咐而已。”
日向爱衣点了点头笑道。
“你们到底是谁……”
身后突然传出声音。
日向爱衣脸上的笑颜逐渐绽放延伸到了耳根,转过头看向瘫在床上虚弱的五十岚翔。
“只是一届“怪异”而已哦。”
……
“全部都消失了,为什么我还留在这里呢。”
冰室透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此时唯一和他一起存留下来的人。
“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玲村真理听到后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
“除了稍微有些不甘心之外……没有了。”
“你不是还有话想和你的…妹妹说吗?”
冰室透叉着裤兜问道,他还记得浅野映梨子说的关于玲村真理的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玲村真理强忍住脸上落寞和悲伤的表情说道。
“还好在最后还能帮上大家的忙,不是就这样带着后悔早早的就退场了。”
“……我,救不了你。”
玲村真理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被众人所惧怕的不良少年,他的视线直视着自己像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一般。
“责任并不在冰室同学。倒不如说我还要感谢你,大家能离开这里都是你的功劳,你的所有行动我都看在了眼里。”
玲村真理摆着手否认对方的话并强颜欢笑道,到了最后哪怕是不怎么善于表达感情的她都放开了。
“所以,谢谢你。”
“……”
冰室透沉默的看着逐渐化成辉茫消失的玲村真理,他明白这是灵魂升天的表现。
被囚禁在这里的灵魂和怨灵都将得到解放,而怪异也将永远的留在这个失乐园之中。
“映梨子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玲村真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即将消失之际突然说了让冰室透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的话。
“哈……?”
在冰室透发表自己疑惑时,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关于这一点感觉祖先和后代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我为什么还没有能回去。”
冰室透看向从刚才开始一直站在旁边的安利和那只玩偶熊,它们可不算是存留下来的人。
“不知道呢,要不要试着上天台看看?”
安利展开折扇笑嘻嘻的说道。
冰室透白了她一眼,这家伙绝对是在隐瞒着什么,不过他也没打算继续深究转身就前往天台。
“我们会像这样一直在背后看着你,看着你究竟能走到哪里,看着你真的值得北村深赦她认可吗,换个说法——你能,像现在这样一直赢下去吗~”
身后传来安利的声音,冰室透随意的摆了摆手权当做再也不见,可以的话他可不想每天睡醒都能看到一只眼睛在偷窥着他。
推开天台大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靠着护栏正视着大门这边的少女。
“原来是你啊。”
冰室透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身上沾满了鲜血的茅源麻衣。
“不要冲动为好哦。”
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但是像是早已经死去多时的眼神此刻却毫无波动。
“……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事到如今我已经不配回去了吧。”
她的声音低如蚊鸣,如同等待着厄运降临的献身者一般。
在她的记忆中,她残忍吊死了所有和她一起出来寻找厕所的同学,并且还在最后还追杀了关心她的朋友。
哪怕这些都不是出自于她本人的意愿,但是当曾经一起欢笑过的朋友和同学粘稠的血浆溅射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竟然会产生出一股荒谬的喜悦感,并且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之中。
每当自己回想起来后,那股恶心的感觉让她早已清空的胃又感到一阵难受。
她在此刻突然的坐到了护栏之上,并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里哪怕我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茅源麻衣这样说着,身体缓缓的向后倾斜,禁闭着双眼的脸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茅源麻衣这个罪人的存在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意愿,茅源麻衣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再见了——”
在诀别之后,茅源麻衣放弃了身体的重心向后倒去。
在这一瞬间,她失去了对体感的判断。到底是在下坠还是在升空,这让她不由得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因为在这一刻,她的手理所当然的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对方的身体比冬天,比雪花还要寒冷,尽管如此,却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燃烧的那股暖意。
吊在半空中的茅源麻衣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了拉住她的冰室透,从对方的眼睛中她看到了藐视和愤怒。
“撒娇也要有个限度,给人添麻烦算什么啊,你这个混蛋小屁孩。要哭回去再哭啊,通关了再死掉那劳资废那么大劲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仿佛是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不良少年冰室透一般,戾气和恶意不间断的散发出来。
但是那股冷澈的温暖,确实通过手心传递了过来。
太好了……这不是梦。
在消失的那一刻,茅源麻衣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ps:
副本地狱终于结束了(
下一章第一卷完结(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