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魏司记忆里的盛锦世依然还是三年前心尖上的那朵白棉花,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相见的情景,或者在机场,或者在校园,又或者像所有言情剧里的镜头,相逢在残旧古老的街头,可偏偏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如果说今天试镜时带来的惊诧还不够让魏司震撼的话,那么,现在坐在几米外VIP套房里的盛锦世已经快要将魏司满腔热血引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套房的门暂时没有关上,盛锦世一进房间,几个早就久候的男男女女就笑逐颜开的迎上来,背对着魏司的盛锦世很自然一手一个轻轻搂着对方腰身,其中一个竟然还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
他是那么的坦然说笑,一点都不忌会地笑纳那位十来岁男孩子的亲呢,灯光照耀下,盛公子微微侧过脸来,光芒构画出他完美的侧面,他不知道有没有察觉身后人的暴怒,似乎很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搂着两位男女进了包间。
魏司感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神经质的跳动,他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拳头捏得咯咯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痛殴那里边所有人一顿。
“嗨,哥们帮我想个办法,我得进去引起盛少的注意。”身边的于奇用手沾了点酒水往头上抹,他今天穿着骚包十足的紧身花衬衣和修身到几乎爆开的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个发情期的麻雀。
他边抹着头发边兴致勃勃地说:“哎,你说我们要不要直接进去自我介绍一下,我看他们玩的很开,应该不会介意多来两个,到时候你负责引开其它人,我去跟盛少好好聊聊,最好能上床,我连一整套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觉得怎么样?喂!喂!你干嘛去?还没商量好呢,你,你他妈等等我!”
一群人正准备开香槟,魏司突然大步走进来,顺手用力甩上门,他谁也不看,就直直盯着面前的盛锦世,他的眼神太过可怕,又是一身的黑衬衣和黑长裤,头发有点零乱,搁在海报上绝逼是秒杀众生的酷哥,只可惜他一脸快要爆表的怒气任何人见了都以为是午夜罗刹来索命。
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沙发上的盛锦世,仿佛是要把这个漂亮、轻傲又放荡不羁的贵公子硬是盯出个洞来。
眼神太过灼人,简直有种分分钟要掠人性命的杀机,环绕在盛锦世几个女孩男孩都下意识地移开了些许位置,而罪魁祸首盛公子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像隔了层玻璃似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此时此刻的魏司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一定要把这个人揉碎了吞进肚子里,再也不让任何人见到他!
“喂,你是谁啊!”一个公子哥模样的男子伸手推了魏司一把,纹丝不动的魏司慢慢地转过脸看着他,对方一看到他的眼神脸色变了变,然后又强硬地喝道:“不是这地方的人都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身后跟着的于奇小心冀冀地陪着笑脸,“别介啊,我们只是久仰盛少的威名,想进来陪盛少玩玩,呵呵,来来我先敬盛少一杯。”
“谁他妈要你陪,没看到这里边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吗,就你俩?哼,没事一边去!”公子哥说着就招呼其它人,“站着干什么,给我拉人啊,都死了啊,还不快来把这两小子轰出去!”
魏司冷冷地回头环视了一圈,他的眼神冰冷锐利,像脱绡的利剑寒光四射,而且他近一米九的个头和健硕的体形也让众人有所畏俱,全场竟没有人敢上前动他。
这时,坐在红色皮沙发上的盛锦世突然说话了,他的语调轻飘飘地,带着漫不经心地懒散,“阿PO,不要动他们。”
他偏了偏头,身边坐着的男孩子忙打开桌上的香烟盒,麻利地拿出根香烟,放在盛锦世嘴里,然后殷勤地点燃,盛锦世吸了一口,很优雅地吁出个漂亮的烟圈,然后浅浅地笑了笑,“既然他们想来玩,那就一块玩好了,不过,我怕你们玩不起。”
盛锦世说话时眼角瞟了一眼站立的魏司,似乎是对着他说的。
魏司通红着眼睛盯着他,牙齿已经咬出了咯咯声,他沉默地伫立着,像一尊黑暗中随时都能喷出火来的神像,他下一个动作已经想好了,他要冲上去把这个贵公子提拎起来,像小时候一样,骑压在身下痛打一顿!
身边的于奇却是诌媚地笑道:“好啊好啊,我就说还是盛少通情达理嘛,这全城的人谁不知道盛少玩的开,混的也开,呵呵呵,我们什么都玩得了,只要盛少高兴,想玩什么随便使唤。”
盛锦世挑眉看了他一眼,唇角含着笑,俊美的笑颜让所有人都看入了迷,他倾前一些身子,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于奇,“你叫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于奇一听大为感动,忙一步上前几乎是半蹲在他脚边,十分狗腿地诌笑:“我叫于奇,是星亚的艺人,我在星亚待了八年了,对星亚可有感情了,星亚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呃,星亚是你的衣食父母,那我是你的什么?”盛公子笑得更欢,他一笑一蹙简直像镜花水月般动人,头顶的灯光垂下来,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如同暗夜明珠般熠熠生辉。
周围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目光全流连在他微翘绯红的唇角和开了两个扣子的脖颈上,面前的于奇更是惊喜若狂,他痴迷地直接跪在地上,呵呵地笑着应道:“盛少您当然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啦。”
盛锦世咪咪笑着,身子往后倾,将长腿肆无忌惮地架在于奇肩头,很轻傲地说:“这样啊,那就舔我的鞋好了,让我看看你有多宝贝我。”
全场人都轰然大笑,只有魏司一个人几乎快站不稳了,他不能忍受他爱的人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小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变成上一世那个目中无人表里不一的公子哥,他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三年的盛锦世,而不是现在这个洋溢着放肆轻狂笑容的荒唐贵公子。
跪在地上的于奇太想红了,他好不容易盼得个上位的机会,只要能攀上盛少,不要说舔鞋,就是让他舔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乐此不疲,于是,盛锦世的话一落下,于奇像贪食的动物般忙抱上盛锦世的小腿,他的动作越来越暖味,明明一开始只是吻着鞋子,不一会就顺着鞋尖一路吻上笔直修长的小腿,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于奇更是兴奋,他捋过华贵的裤管,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露了出来,灯光照耀下,那一小截小腿就像一段美玉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比女人还要光滑漂亮的*,简直不该是个男人能有的。
正当于奇十分着迷地抚摸着这截小腿,准备亲吻上去时,突然感到脖子一凉,整个人被股强力给拎了起来,还没看清身后人就被重重地扔到边角落。
魏司上前一把拎起盛锦世的衬衣领子,他赤红的双眼像会喷火的恶龙般死死地盯着这个人,抓着衣领子的手根根青筋爆跳,离他们最近的那个男孩子清晰地看见魏司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直跳,脸上吓人的模样简直如同恶魔附身。
女孩子率先发出声尖叫,魏司猛一回头,目光锐利无比地瞪着她,衣着清凉的女孩吓得忙捂着嘴瑟缩着移到一边,而另一个男孩也神情慌张地摆摆手,“我,我们只是……陪陪……”
魏司不再看他们一眼,他盯着自己面前的盛锦世,眉尖都拧成了一个结,“锦世,你真不认识我?”
盛锦世被他揪着衣领子,神情却是一付极为淡薄的模样,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居然勾唇笑了笑,“我认识你,你是魏司嘛。”
“那你为什么还…….”魏司感到喉咙一阵沙哑疼痛,他没想到盛锦世回答的这么干脆,他认得自己,原来他一直都认得自己,从香港回来到现在这个人是一直知道自己是谁,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身后有人用力拉扯他,“放开盛少!你他妈是哪来的小子,敢动盛少不想活了!赶快给我滚出去!”
满耳聒燥和剧烈的推搡都丝毫不能动摇魏司,他就这样死死揪着盛锦世的领子,一直盯着他,仿佛要把每一寸眉目都锁进脑海里。
二十岁的盛锦世与三年前没有太多容貌上的变化,只是更漂亮和更冷漠,他啜着笑的眸子像是在看着一个笑话,除了讽刺就是不屑,魏司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么深爱着这个人啊,魏司想了三年的人终于回来了,不管变成了什么模样他都还是一样的爱,这样近距离的相望,让魏司有种恍然隔世的怅然,他的手忍不住想抚摸这张熟悉的脸,湿热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盛锦世的脸?时,却像被冻住般停滞不前。
他的手被盛锦世扣住了,眼中的眸光又低了几度。
“你想在这里打架么?还是想让警察过来?”盛锦世居然还很悠闲地笑了笑,“在这种时候上头条,对你不太好吧。”
魏司的瞳孔倏地收缩了一下,他沉默地凝视着盛锦世,半响后,猛地一拉将盛锦世拽了起来,然后也不顾其它人的目光,连抱带拖地往外走,另几人急了眼,上前吆喝着想拦住他:“干什么呢,小子你吃了豹子胆了!快放开盛少!”
“都他妈给我滚!”魏司抓起桌上一个红酒瓶用力一敲,“碰”地一声爆响,玻璃渣子像雪花似飞溅开了,魏司冷着张脸环顾四周一圈,咬着牙吼道:“谁他妈的敢拦老子,我今天就跟他拼了!”
VIP房里的所有人都被他赤红的双目和狠绝的神情惊得退避三尺,他们中间大部分不过只是些出来混的富二代,谁也不想用命跟人玩,见魏司这付狠样后,全部怔怔地后退着不敢说话。
于奇不知死活的还上前拉魏司:“哎哥们,你这是唱哪出啊,咱俩不是说了……”
“滚你妈的!”魏司看都没看他,一掌推开他拖着盛锦世往外冲,于奇在后边死叫:“你,你不能带盛少走啊,哎哎,哥们,你别过河拆桥啊,这本来是我的…….”
他的叫嚣声被魏司用力关上的门隔离在了身后,里头顿时发出一阵尖叫嘶吼声,阿PO像才活过来似的,扯着喉咙大叫:“都他妈的站着干什么!赶紧报警啊!盛少被人打劫啦!”
夜生活才开始的城市,放眼望去都是一派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闹市街头,魏司拖着盛锦世上了车,然后也不发一言地发动车子,他一脚狠踩油门,黑色奥迪像颗导弹一样“嗵!”地一下子发射出去。
与魏司满脸汗水冷凛的表情不同,盛锦世却是一派悠然的模样,仿佛他不是被人劫持出来 ,而是仅仅搭个顺风车一样自在。
两人一路无话,魏司的汗水一颗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滴,他专注着开着车,嘴唇抿的紧紧的,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仿佛在与人搏斗般用足了十成的力,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看向盛锦世,仿佛自己在进行一场严峻无比的拉力车赛。
二十分钟后,车子“碰”地一声撞在了街边的路灯杆上,车顶盖凹了一大块。
“操!你妹的!”魏司用力捶了下方向盘。
这辆车子是魏国庆刚买给魏司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魏司平时一直舍不得开,只有偶尔晚上跟朋友出去喝喝酒才开出来,没想到刚开就撞成这样,更没想到的是,让他气急撞车的人竟然是盛锦世,他曾经还想着用这辆新奥迪载着盛锦世去兜风呢。
身边的贵公子完全无视他的爆怒,甚至还头靠着车枕,轻轻地吹了个口哨。
“你给我下来!”魏司拉着他连拖带拽的在旧街上奔走,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在灯光幽暗的街道上,前方是魏司的旧家,已经搬了三年了,门口的对联还残破的贴在上面随风飘荡。
魏司一手腾出来开了房门,然后另一手拽着盛锦世猛地一把推进黑暗的房子里。
他没有给盛锦世回神的机会,而是像头最凶狠的恶狼扑向这个贵公子。
没有经过任何思索,吻像雨点般落在盛锦世唇上,他咬得是那样精准而凶狠,仿佛要把怀里这个人给吃进肚子里,噬心吞骨,连渣渣都不剩的全部吃进去。
两片嘴唇纠缠在一起像不可分割的橡皮糖,磨擦,啃咬,流下一丝闪着血色的唾液。
“不要这样对我,锦世,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喘息声中带着哽咽,在激烈的吻中魏司只感到更难过,他想念了这么久的重逢竟是今天这种局面,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盛锦世的脸,他要好好地看看这个人,到底哪里不对了,到底哪里出错了?
窗外午夜的月光透过残旧的窗帘照进来,映在盛锦世的脸庞上,一半是天使般的光洁,一半是黑暗中的阴沉。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名店橱窗里精致完美的人偶,头仰靠在窗户上,微微张着被咬得通红的嘴唇,很淡薄地说:“这都是你该得的,你没什么好怨。”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顿时激起了魏司的愤怒。
“你说什么?为什么是我该得的!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魏司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沸腾的胸腔快要爆开,他有太多话要跟盛锦世说,包括三年来的日日夜夜,包括他写给他的日记,还包括最后那天晚上的电话。
盛锦世慢慢看向他,眼神复杂的像一汪波涛暗涌的湖水,就在魏司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时,突然间腹部传来一击猛烈的巨痛,紧接着脸上又被狠狠揍了一拳。
“锦世,你干什么?!”完全没有防护的魏司捂着肚子退后几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盛锦世走过来。
一半的月光洒在盛公子的脸庞上,像是要把他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般,黑暗与光明,天使与魔鬼,他就像是个两极分化的综合体,慢慢走到魏司眼前,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抬脚用力一下子将魏司踩跪在地上。
“锦世!”魏司刚想站起来,肩上的脚力又倏地加重,盛锦世慢慢倾□,用一种极为低沉寒冷的声音对他说:“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魏司,你过的怎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如果你还想靠近我,就做好被我拆骨的准备。”
魏司怔怔地望着他,突然抓紧他的手,声音发着抖,问道:“你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锦世,你告诉我!”
他急迫地想知道答案,三年,他的锦世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可盛锦世没有给他任何回答,只是淡薄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倏地松开脚,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你没资格知道。”
微凉的夜色中,魏司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思念了无数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他身上那套湖蓝色的GUCCI西服像一片被黑夜包围的深海,深深地印进魏司的眼底。
一辆黑色奔驰停靠在街边,车门被里边的人殷勤的从内打开,杜一昕温和的笑容像车内灯光一样明亮。
“你见过他了?”杜一昕边开着车边问:“他说了什么?”
盛锦世低下头喝着热咖啡,面无表情地说:“他问我这三年怎么过的。”
“你怎么说?”杜一昕转脸望了他一眼,然后握上他的手,温柔地说:“你有告诉他我们的事吗?”
“没有,这些事他没必要知道。他与我再也无关。”盛锦世望着车窗外灯光闪烁的城市,他侧面的影子十分完美地映在车窗玻璃上,像一付高贵美好又闪着寒光的油画。
那些过去或许已经随着这座城市的日新月异化为脚下淤泥,深深埋在见不得光的地底,没有人可以将它们暴露出来重见光明。
“过几天是你父亲生日,我们一起去买礼物吧。”杜一昕把车停下来,伸出手亲呢地捋了捋他额头的刘海,又轻声说:“顺便把我和你的事跟他提一下,有我父母的意见,我想盛叔叔不会反对的。”
盛锦世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手里的咖啡杯,星巴克的五星标志像一把尖锐的刺刃正正好对着他的胸口,半响后,他说:“太快了,缓些时候再说吧。”
杜一昕凝了他的许久,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凑近一些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好,我们再等等,等你玩够了再说也不迟。”
他亲吻着盛锦世的额头,侧着眼角望向车窗上的剪影,这么美好的画面让他颇为满意,“我的宝贝,你会一直是我的。”杜一昕低下头去找寻他的唇,盛锦世闪开来了,只是一瞬间,杜一昕好像看见唇瓣泛红的血迹。
“我不太舒服,我们快回去吧。”盛锦世扭开脸继续望着车窗外的城市。
杜一昕没有说什么,眼睛在他的唇面上扫了一圈后,又绽开个溺爱的笑,“好,我们回去,你肚子饿不饿,我刚刚在那家老友记给你买了云吞,回去煮给你吃。”
盛锦世只是点了点头,脸依然对着车窗,好像窗外有着什么不一样的风景。
老旧的房子里,魏司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他目光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大脑里全是刚刚那个人的影子。
“锦世,锦世…….”他像部悲哀到了极点的自动复读机一遍一遍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发热的眼眶酸酸地流淌出一行泪水,他抹了抹眼睛,一个翻身坐起来,抬拳用力捶向水泥地面,惊雷般吼道:“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凭什么!”
带着愤怒的拳头在水泥地上激起层层尘埃,魏司仿佛不知道疼痛般仍一拳一拳地打在龟裂的水泥地上,这三年中,盛锦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要查清楚!
那天晚上的手机里,他给盛宁宇的答案是:我爱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鲜花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