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世选择一个人去见邱进,尽管魏司看他精神不太好一再地要求陪他去看看,但还是被盛锦世拒绝,冥冥中盛锦世感到不安,他怕这种不安变成事实,那时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小时候开始,盛锦世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后就一直抱着惶怯的心理生活,他表面上高傲冷漠又刻薄,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十分脆弱,关于身体的事只有自己父母和外婆家的人才知道,爷爷奶奶早逝,他出生时只有奶奶还在,但那时已经病重的快不行,盛宁宇为了让母亲安心地离开,便隐瞒小锦世的秘密,抱娇小可爱的小锦世抱到母亲面前,对她说生了个孙子。
正是这一句话决定了盛锦世这辈子只能套着盛家公子的名号生活,他小心冀冀地隐藏自己的身体秘密,在豪门世家的外婆家族里只能低着头做人,每年的家族宴会上,大表哥一伙兄弟姐妹都会嘲笑他,长大了虽然不在当面嘲笑,但盛锦世知道他们背后肯定是对着自己窍窍私语。
这些表兄弟姐妹都是自以为是的贵族,尽管盛宁宇已经做大做强,从沈家的一个小职员一跃成为现在的商业巨锷,但沈家根深蒂固的贵族观念从来就没有把盛宁宇真正放在眼里。
之所以当年沈家同意下嫁女儿给盛宁宇,面子上是说两人是真爱,实际上就连沈家的佣人都知道,盛宁宇与沈碧莲压根底没有半点感情,两个人站在一起彬彬有礼,笑容完美僵硬,像两尊制作精美的蜡像。
盛锦世至今也没搞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结婚,明明没有半点相爱的迹象,却硬是结合在一起,这种冷漠在沈碧莲生下盛锦世后更是如此,不到家族年会,沈碧莲是绝对不会与盛宁宇同时出现,她常年住在香港,但当盛宁宇回香港时,她又会提前一天去澳洲,反正就不会与自己丈夫碰面。
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沈碧莲也是毫不关心,在盛锦世的幼年时期沈碧莲就把儿子当成一团空气,仿佛她只是个完成生子任务的特工,一完成就可以一身轻松,什么也不管拍拍屁股走人,对小锦世从来是不闻不问,哪怕在家里母子见面,也是置之不理,在盛锦世的印象中,小时候的他好几次在家里张开小手要妈妈抱,沈碧莲都是轻笑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永远有穿不完的奢华衣服,空运过来的高级定制服装,爱马仕的全球限量包包,还有一系列只会存在于某一批追求奢侈品的人类身上出现的贵族服装。
对服饰的大度与对自己儿子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盛锦世到现在都认为,在母亲沈碧莲的心里,自己也许连她手上那条香奈尔的腕表都不如。
然而她对盛锦世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高贵不容侵范的气质,冰冷漂亮的微笑,这一切都是沈碧莲
给他的耳濡目染,或者是受了母亲对奢侈品热爱的影响,盛锦世的衣柜里永远是清一色的Dior。
虽然沈碧莲是一付拒子千里的模样,但每年的家族年会她还是会打扮得华贵得体,像拍电影一样,挽着风度翩翩的盛宁宇,右边跟着同样俊美冰冷的盛锦世,一家三口好似最佳拍档似的出现在沈家年会上。
这个一年一度的家庭宴会是盛锦世最讨厌参加的。
小时候参加年会就曾被大表哥沈源恶作剧了好几次,沈源是家族里最放肆的小子,他总是故意把盛锦世的小西服偷偷换成洋娃娃穿的蕾丝长裙,搞得盛锦世长大后一看到蕾丝裙就想撕烂它。
他也曾想过大表哥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恶毒的话,“我倒要看看你这样的人,以后谁会跟你结婚?!”
盛锦世曾害怕过惶恐慌过,但现在有了魏司,一个可以不会计较他身体秘密的人,他的心又平静下来,可有些事他还是会害怕,比如怀孕。
因为害怕,他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来找邱进,如果真是事实,那么这个惊天秘密还是让自己第一个知道吧。
邱进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好像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给盛锦世倒了杯水,然后坐在他面前平和地问:“这个情况有多久了?是最近的事吗?”
“没多久,就这几天才觉得身体比较累,人也容易犯困,口味也变了,食量倒是大一些。”盛锦世握着玻璃杯对他笑笑,邱进是医生,一眼都看出他心里其实挺紧张。
“你不要太有压力,就算有了也正常,毕竟你跟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那么现在我来给你做个检查,等结果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做。”邱进明白盛锦世的心思,真
要怀上了那么后续的一切准备工作就要提前做,甚至还要有个详细的生产养育计划,这么大的事,估计很难瞒得住盛家。
邱进家里有个小型医务室,他的客人都是豪门贵客和名流巨星,对一些具有高度*权的疾病,客人都会选择在他的小型医务室做手术,其也不乏给某家名缓或某名当红女星做过流产手术或接生。
检查结果果然如盛锦世担心的那样,他确实是怀孕。
“还只是个胚芽,很小很小,现在还不会有大的反应,不过既然确定,那么有些事就得提前计划。”邱进坐在医务室的转椅上,他手里还有化验样本,说这里,邱进认真地对盛锦世说:“盛少,现在有两个问题等着你做决定,一个是要这个孩子,第二个是…….弄掉它。”
听到最后三个字盛锦世震惊地抬起头望向邱进,眼里的眸光分外凛冽,邱进忙摆手道:“我只是给你提建议啦,我当然知道你舍不得了,我也不主张你这么做,但是如果你选择第一个的话,那么我们就要来谈谈接下来的事。”
盛锦世喝了口水,犹豫了一会,问:“邱医生你说吧,如果我要这个孩子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把这个事告诉给孩子的父亲,这孩子是魏司的吧?”邱进又加了一句,盛锦世翻他个白眼,“当然是他的,不然还有谁?”
“呵呵,是他就好办啊,那小子对你一条心,你告诉他这个事没准他真会乐的开了花,那么这一步就算搞掂了。”邱进笑逐颜开地又往下说,“接下来呢,你得准备休假的事,照我的估计你再怎么掩饰也得在近五个月的时候要休假了,不过我想休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做为星亚的执行副总裁,确实休假不是个难事,随便编个理由出国待几个月都没人会在意。
“你是想我在国外生?”盛锦世问。
“安全起见呢,我认为你还是出国会稳妥些,一个是国内的娱记太过凶狠,怕个别不要命的记者真逮着你的事大做文章就不好了,第二个是你的身体特殊,我这里虽然有医务室但还不敢为你做接生,我有几个同学在国外,到时我替你联系一下,安排你去他们那里生产会安全些。平时的检查可以来我这里做,你现在怀孕了,可以说是标准孕夫,每周都要过来我这一趟做检查。”
盛锦世点了点头,对他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他站起来对邱进说:“那就照邱医生的意思去办,麻烦你替我安排好,谢谢了。”
邱进笑着又问:“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好消息跟魏司分享?他一定开心到要飞起来了吧。”他对魏司的印象很好,从上回魏司抱着盛锦世来他这里时,他就看出来这小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盛锦世,那种情深似海是没法装出来的,他打心底替盛锦世高兴。
盛锦世被他笑意满满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这个时候告诉魏司会不会太早了点?要不,等他生日那天再说?想到这里,盛锦世自己也有点小甜蜜,他说:“再过一些时间吧,等稳定的再说也不迟。”
邱进点点头,“别瞒太久啊,孩子是两个人的,要趁早说啊。”末了,他又有点担忧地问盛锦世,“盛家和沈家那里,你要怎么说?”
终于还是提到最担心的事,盛家只有父亲盛宁宇,自从跟盛宁宇吵了一架后,两父子都选择冷战,谁也没有再理会谁,但盛锦世知道以盛宁宇的性格是绝不对轻易放过自己,他在等着与父亲决裂那一刻,如果说父亲真的无法接受他与魏司的话。
而沈家,说实话,盛锦世并不把这个名义上的外婆家放在心上,他一年才见一次的外婆和亲戚,亲情早就淡薄的连路人都不如,而那个母亲沈碧莲,盛锦世更是宁愿选择沉默也不会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她听。
就算说了沈碧莲也只会当成个笑话一笑而过,对她来说,盛锦世还不如她衣柜里的奢侈裙子。
盛锦世弧起一抹笑,“现在不考虑这些事,他们都不是我最重要的人。”
是啊,外人看来无比光鲜的豪门,实际里头的冷暖险恶又有谁知道?在盛锦世心里只有魏司才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
离开邱进家时他的心情很好,夜风清冷,拂在自己温热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快意,他整了整大衣领子,步履轻快走向停车场,临到保时捷跟前时,旁边一辆车的车灯闪了闪,盛锦世下意识地挡了下眼睛,这时他看见杜一昕从车里走了下来。
冬天的夜晚四下都是清静无声,几朵细小的雪花落在杜一昕的黑发上,灯光与雪花将他映照的像暖阳般温柔。
他对盛锦世笑了笑,一如既往地宠溺,“嗨,好久没见,能陪我喝杯咖啡吗?”
附近的咖啡厅里到了夜晚人头涌动,这是杜一昕经常来的地方,开店的老板据说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选了个角落,杜一昕还像从前一样很有绅士风度地替他拉开椅子,然后帮他把大衣收好交给服务生。
“还是以前一样,拿铁?”杜一昕微笑地问,他好像忘了眼前的人已经跟他说了分手,已经还了戒指。
盛锦世无心喝咖啡,再加上身体有异,他淡淡地说道:“我就不喝咖啡了,来杯温开水吧。”
杜一昕不介意地微笑,转头对服务生交代,“一杯温开水,不要太烫,还有一杯拿铁。”
“你找我什么事?”盛锦世平视着他,那餐摊牌的家宴后,杜一昕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给他,几乎每天都会打,而且相当的挑时间,都是选在他空隙的时间打电话,像个小心冀冀又锲而不舍的孩子一直执着的寻找自己的宝贝。
“我想见见你,这么久没见到你,心里挺想念的。”杜一昕脸上总是浮着温暖宠溺的微笑,他真是好男人,无论盛锦世做什么他都能无条件的包容,只是现在这种温暖的爱已经成为盛锦世胸口上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一昕,那天晚上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真正爱的是魏司,你也知道,我跟他早就在一起了,如果不是爸爸的欺骗还有种种误会,我是不会离开海城,一昕,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会让你不舒服,但我不想再骗你,我们可以是好兄弟但绝不会是情人。”
杜一昕垂着头半响没有说话,盛锦世发现他握着玻璃杯的手上居然还戴着那枚戒指,心里不由喟叹一声,他诚恳地又道:“一昕,我真的谢谢你,你一定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说完后,盛锦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不想看到杜一昕受伤的神情,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盛锦世也绝不想杜一昕太难过。
“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再来找我,我们仍是朋友。”盛锦世站起来走了,他走后一分钟,服务生才端着温开水过来,“先生,您要的水。”
杜一昕抬起头目光忧伤地望着透亮的玻璃杯,半响,他突然起身抓起水杯猛地扔在地上。
“啪!”一声碎响,满地的玻璃渣子四下飞溅,服务生们都惊慌地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
“对不起。”杜一昕从钱包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神情阴郁地疾步离开咖啡厅。
“一昕,你去哪啊,怎么一来就走?”迎面而来的一位男子拦住他,杜一昕没有看他,直接推开他往外走,“我有点事先走了。”
“宏少,刚刚杜少好像心情很不好,在那里砸碎了水杯。”一位主管上前小声道。
宏城脸上流露出一股了然的神情,“呃,大概是失恋了,嗨,他不是早失恋了吗?还放不下啊。”宏城叉着腰回头看向杜一昕离开的方向,扯了扯唇角,“真是个要命的君子。”
杜一昕一口气冲到车上,坐下来后发现手指都在发着颤,他没想到再次从盛锦世嘴里听到那些话还是会心痛地厉害,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他?
焦燥不安和无助让他烦恼地抓着头发,不一会,他似是看到什么,定定地望着前方,立交桥上的巨幅广告牌正是即将上映的新电影〈纵横江山〉,海报里五个主角分别呈倒三角队形,各摆极具特点的妆容造型,其中以聂胜远饰演的新皇和魏司饰演的大反派云青风为主居正中,田浩饰演的公子微和邓雪美饰演的颜嫔分居其后,海报场面宏伟,气势磅礴,制作精美,不难看出是今年贺年档的重头戏。
杜一昕怔怔地望了许久,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冽光,他拿出手机迅速发了条信息:姐,我是一昕,我想见见你。
此时音乐悠扬的古典芭蕾剧场里,所有人都陶醉在舞台上如泣如诉的梁祝恋情里,穿着一身华美礼服的邓雪美低头看了看手机,眼神微变,然后又收敛眸光,优雅地转而对身边的男人说:“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今天没断网,就会有二更,上帝保佑啊,阿门,各位请与一共撒花祝福吧。(想要鲜花就直说啦)。PS:谢谢鑻嶉公娴佷簯的火箭炮(这几个字究竟怎么念的,我只认得两个字),桔子的地雷。么么哒,爱你们的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