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后街打听温谷山死因的小叶子带回来的消息如白蔻说的一样,果然是染上狱中时疫医治无效,家里的女人孩子哭晕了好几个,场面看着很惹人心酸。
顾昀才不会予以同情,他当晚就向母亲提出将温谷山的家人放良,不转卖他们已经是他的仁慈,但也绝不再留下使用,另外他们家还要对公中和白蔻分别予以赔偿,双方的颜面都因此事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笑话府里出了内贼。
于是次日大夫人下令抄没温谷山家的私产,以及调查他们是否有隐匿财产,毕竟温谷山曾经是多年的厨房总管,各方巴结不少,家里日子其实过得不错,直到白蔻一个主意,温谷山被解职一年也没饿死他们一家人,可见他的家底有多厚实。
于是温谷山家里连着几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都抄得干干净净,一家人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别提去官府领回遗体予以安葬。
府里下人全都看在眼里,对温谷山的家眷唾弃不已,他们的亲戚也纷纷走避,不承认有这丢人现眼的亲属,只有温谷山妻子的娘家人看在孩子的面上接济一点食物,别的都不敢给,怕被府里以为是温家私产全部拿走。
公中从温家抄出总价值好几百两银子的私产,分出三分之一给白蔻作为赔偿金,然后看在温谷山的家眷都是家生子的份上,发还了几两银子让他们得以领回遗体,却又不够买副棺木,只能送去寺庙予以火化。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温谷山的家人得到了一纸放良文书,身无分文离开了晔国公府。
府中下人没人羡慕这种放良,这其实就是扫地出门,到了外面都没脸跟人提起曾经是晔国公府的家生子,一点都不名誉,也没了半分体面,犹如丧家之犬,没转卖就已经是主子的仁慈了。
温谷山这事到此算是完全落幕了,主子和下人们又有了新的八卦和谈资,没几天工夫温谷山一家人就被大家遗忘了,一直提着一颗心的富姨娘也恢复了活力,她知道没事了,温谷山没有供出她来,算那人渣还有点良心,死的也是时候。
这些事了结完毕,白蔻答应给顾景一个美人做赔礼的事也提上了日程,但她天天忙生意、工地和府里的日常,因此自然是顾昀带顾景去挑选美人,完全依他的喜好任挑。
顾景去了两次,带回一个精挑细选的美人,很是炫耀地从正大门下车,带着美人一路招摇地回他的小院,沿途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位美得让人走不动路的美人。
美人一进屋,顾景的那两个通房马上就受到了冷落,直接恢复到了以往贴身丫头的地位,通房仅仅成了一个身份头衔,她俩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还惹得顾景对她们起了厌烦之心。
顾昀听顾景向他抱怨了那两个通房的恶形恶状后,转头回到自己屋里就去捏白蔻的脸,笑骂她是府里头号调皮鬼。
三夫人知道白蔻送美人的来龙去脉,没有怪罪白蔻的意思,就是担心儿子沉沦美色,但观察了几日后,见这美人确实训练有素,琴棋书画都精通,识文断字能言会说,还体贴温柔,服侍得儿子全身舒服,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那两个通房与之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如此,三夫人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成亲这么多年单单只生了顾景这一个孩子,自然是他好就好。
二月转眼来临,官府那头,周宏守和王辰安也宣判了,家眷和下人为了自己的自由,纷纷背叛了他们,供述了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数罪并罚,虽然够不上死刑,可也是终身流刑,去环境严苛的蛮夷之地替朝廷开荒。
白蕊拿到了官府发还给她的嫁妆和应得的赔偿金,手头上一下子富裕起来,不但将女儿送入短学启蒙念书,还能自付母女俩的医药费,不必再靠白蔻支援,虽然明知她并不在乎这点开支,但做姐姐的并不想一直占妹妹的这个便宜。
喜乐坊的工地上如今也进入了打地基的阶段,工场好建,半年内制皂工场一定能投产,但是办公的楼房就只能慢慢建,在那之前唯有继续包下客栈来当临时的办公场所。
户部果然派了京城清吏司的税官来工地视察,除了顾昀白蔻和工地的包工头,户部的税官成了最了解喜乐坊近况的人了,朝野上下都知道圣人很关心这片新工场,国库在等待税收的增长,商人们闻风而动,各项资源顺其自然地在向这边输送。
原本顾昀当年秋闱上榜时就是京城第一的成绩,就已很受关注,现如今这份关注更上一层楼,连京城直隶地面的世家大族都留意起他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眼下最受瞩目的富贵公子。
尤其他还单身。
偏偏顾大夫人早就放话出来,下一次春闱后才给顾昀议亲,那时他年满十九岁,已经能够充分了解家庭的责任和意义。
下一次春闱就是后年,算算年纪,到时正好有适龄女孩的人家不约而同的动心起来,晔国公在礼部,每到休息时间,找他聊天的同僚十句里总有三四句要问到他对未来儿媳的期望。
而想嫁顾昀,他身后的白蔻就不能被无视,能干到连续拿宫廷赏赐的下人实在少见和难得,又是官婢,不论顾昀怎么宠她,也跟妻妾争宠沾不上边,实在是安全又可靠的得力手下。
只是对于现在就想嫁顾昀的女孩子来说时间并不站在她们这边,石天琦成天追在哥哥石天珉的身后要他想办法安排她和顾昀见面,只要两人有实质性的接触,次数一多,总能往下发展。
原本顾绘那头也是个接近顾昀的法子,可是顾绘脑子不好使是人尽皆知的,她现在只对修炼棋艺上心,顾昀作为她的堂哥娶什么嫂子,这半傻的姑娘压根就不懂。
最后还是驸马石灏在翰林院偶然听同僚说起一个八卦。
庶吉士顾旭还有个小妹妹待字闺中。
于是当晚石灏回到家里,向妻儿提起这件事。
“不如,让珉儿娶了那个顾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