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看完这张纸条,递给了宁佩兰,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里都没有惊慌失措,当她们互相看清对方的眼神时,相视而笑。
宁佩兰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并关上了房门,只她一人单独与白蔻说话。
白蔻拿起桌上的热水瓶给茶壶续满水,再给两人的茶杯里倒满。
“要趁着现在会试这几天,把杨宓拿下吗?”宁佩兰做了个冷酷的手势,“我们有的是人手,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恐怕不行,太子把鸨母和女孩们藏了起来,杨宓找不到她们的下落,他就会停止行动。我们不知道他怎么又想起来找那些鸨母,但只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们就不能动他,制造意外让他闭嘴,太便宜他了。”
“你想玩一场大的?可他还是顾婵的丈夫呢,顾二夫人的女婿,这位夫人发起疯来可让人吃不消,而且我听甘氏说,顾婵怀孕都两三个月了,还是悄悄弄掉他造成的动静最小。”
“快要当爹的人不在家里照顾孕妇,还有心思追着鸨母和女孩们跑?”白蔻摸摸下巴,“这人是真不安分啊。”
“所以,你就是想玩一场大的?”
“是啊,我就想玩场大的,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玩一场大的,顾婵的名声怎么办?彻底把她牺牲掉?”
“这怎么能叫牺牲呢?帮她解脱才是,本来她的这场婚姻就是被杨宓算计着被迫嫁的,我们干掉杨宓,她就能恢复自由身了,她又有嫁妆在手,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滋润。”
“可她怀孕了呀,孩子怎么办?顶个难听的名声过一辈子?”
“杨宓被革除功名,三代不许科举,孩子未来的前程就已经注定了,等我干掉杨宓,顾婵还愿意带着孩子守着婆婆过下去,我绝对打心眼里钦佩她,不嘲讽,绝对实实在在的钦佩。但是呢,杨家也是有族人的,对吧?他们没动静,是因为现在杨宓还在,家里还有他这个顶梁柱,可他不在了,孤儿寡妇又有大笔财产,哼,族人图财而致使寡妇被自杀的事,难道是新闻?”
宁佩兰哑口无言,背上冷嗖嗖的。
“但顾婵毕竟是晔国公府的孩子,杨家族人真敢图财害命?”
“所以说被、自、杀,亲爱的,这是最体面的图财手段,不体面的话,弄个的罪名,直接浸猪笼沉塘。”
“顾婵还有身孕呢。”
“能不能生下来还不知道呢,就算平安生产,要是个女儿呢?信不信贪婪的族人直接就在月子里动手?产褥症嘛,产妇常见死因之一,真把人弄死了,晔国公府又怎样?能上哪儿喊冤去?太子妃怀孕御厨都敢在饮食里动手脚,杨家族人图财杀顾婵算什么,对男人来说,如果女人死了比活着有价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我明白了,你的想法是,如果我们静悄悄地弄掉杨宓,家里没有了男人,杨家族人露面,顾婵就真的危险了,但要是做一场大戏,还有一些机会让顾婵彻底摆脱杨家,带着她的财产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没错。顾婵是顾二夫人的亲生女儿,她们一家儿女都一个德性,自私自利,但也不排除顾婵嫁了人就低头认命从一而终,杨宓自己找死给了我们处理他的机会,接下来就看顾婵是愚蠢的脑子占上风还是她的母性占上风,救她自己,救孩子。”
“唉,原本顾婵不必经历这些的,她当初差点就嫁宗室了。”
“她有今日都是她自找的,当初受到轻薄的时候要是能第一时间说出来,杨宓早被干掉了,哪会留他活这么久,还害她自己丢了嫁宗室的好姻缘。”
“唉,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还是说眼下的事吧,你想怎样大玩一场?”
“当初的那场官司,是杨思远父子两个想救豫王,彻查了我们这些人的背景,发现我大姑父最有能力做成这件事,于是找到证人来告发他。他们的思路和做法都是对的,但我大姑父棋高一着,把李大学推在前面做替死鬼,鸨母和女孩们的证词直接让案情反转。堂上一判明是诬告,大公主府就被卷了进来,无辜受连累,被封了府门。之后就引发了学子上书,朝廷派出钦差大臣,然后找到了走私路线,把赵氏一族和豫王党连根拔起。”
“嗯,对,时间发展顺序是这样的。”
“走私分利的事先不说,单说这场官司,在这整个过程中,不知道大公主会不会以为她是最无辜的?他们只是派李大学出面买良为奴,送几个漂亮女孩子给豫王享乐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寻常事,唯独今年不寻常的原因是豫王染上了脏病,叫他一个奉旨赈灾的亲王殿下如何能解释清楚?赈灾这种本该紧张忙碌的时刻,豫王殿下却有时间与女人鬼混?他到底是睡了多少女人才染到了病?他把时间都花在睡女人了,那他是怎么办差的?他的功劳是怎么来的?大成府雪片一样夸他的折子又是怎么编出来的?”
“欺骗朝廷,编造功劳,打压太子,这都是重罪,不说走私和把持官场的事,只说这赈灾,豫亲王贬为豫郡王就是顺理成章的下场。”
“豫王是咎由自取,如我们所愿他终于垮台了,可是在赈灾这事上,大公主无辜啊,大公主府被封禁是受了小人胡乱诬告的连累。”
宁佩兰噗哧一声笑了,恍然大悟。
“你是想借刀杀人?”
“顾昀和石天珉还是好哥们呢,工场的暗股,顾昀一文不少还加上了分红,一万多两银子给了他,石天珉这辈子交的最值的朋友就是顾昀了。”
“他俩现在正在贡院绞尽脑汁写文章呢。”
“所以咯,我得好好想想怎样借刀杀人,等石天珉考完试回家后看他表演。”
宁佩兰笑着举杯喝茶。
白蔻则拿起桌上的纸条晃了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先把杨宓家查个底朝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