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十来岁的少女哭哭啼啼的场面实在让顾昀火大,连大夫人都得了信儿派庞妈妈过来处理,最终决定暂时留下她们,等与白蔻商量过后再作处置。
一听不用走了,美人们马上含泪笑了起来,掩着哭花的脸纷纷避回自己屋中。
顾昀无可奈何地回自己屋洗脸更衣,在等晚饭送来之前,他走进书房,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沓名帖,都是今天那些盐商的,旁边的一小摞信封他随便地翻了两下,差点把白蔻的信给顺手扔一边去了。
拆信一看,顾昀又哭笑不得了,白蔻把姜月怡表面上夸得挺好,可他心里却生出一道直觉,觉得白蔻是正话反说,这个姜月怡走韦正道的路子该不是没安好心吧?
顾昀心里嘀咕,姜月怡是盐商家的女儿,韦正道是放在纺织行会里的联系人,他一头连着行会,一头连着他们这么多股东,这个姜月怡走韦正道的路子挺聪明的,京城这么多盐商只有她找对了最快的一条路,请韦正道做中间人代为引见一下的话,他们这么多人都不会驳韦家这个族叔的面子。
但是这个姜月怡据说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却没听说她有什么让人钦佩的过人之处,身为女流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婚姻了吧。
顾昀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难不成姜月怡是看上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谁了?
难道盐商家的女儿现在也时兴与圈外人联姻了?
顾昀左思右想不得章法,韦正道昨天应约去喜悦来酒楼吃酒,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不知道酒桌上那个马豪与他谈了什么,前期送了那么多贵重礼物,若只为了两个陌生人见一面一起吃个饭,那只能说盐商是真正达到了视钱财如粪土的境界。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宫长继跑来找顾昀,他只比顾昀晚下值了一会儿,一到家就听说了这么好玩有趣的事情,当然要来看个热闹,而且已经在客院那边看过一眼了。
“喂喂喂,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前脚进家门就听说你家热闹了一整天?盐商们又送财物又送美人,啧啧啧啧,不愧是最有钱的一帮人!”宫长继一屁股在书桌对面坐下,伸长了手从顾昀的茶盘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你看过那些美人了?”
“自然看过了!一个个都漂亮,就是年纪小,听你管家说只有一个及笄的?”
“嗯,简直就是一水儿的幼女,唯一及笄的那个还是在上京的路上满的十五岁,还不敢跟人说,就这么瞒着,这要不是见我说未及笄的都退回去,这才吓得连滚带爬出来求饶命。”
“这盐商圈子里头也是怪了,一开始谁都想不到你,现在见有人动了,就一窝蜂地给你送礼,怎么没人给我送呢,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呢!”宫长继抚着胸口假意愤愤不平。
“拉倒吧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把那些美人都送你要不要?”
“不要!一群幼女,年纪小的跟我差了有十岁,我才不要被人说我有恋幼的癖好,不管怎样我都是经过了科举一步步爬上来的国之栋梁,我得爱惜羽毛,你别塞给我,我不会要的!”
“不要就不要呗,说这么多理由~”顾昀回个白眼,但宫长继这话也是深得他心。
“哎哎哎,这么多小美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扔给白蔻呗,我才不会留在家里呢,看工场上有没有杂活叫她们去做。”
“嗯,也行,是个办法,虽然年纪小,但总是个劳动力。”宫长继眼珠子一转,嘿嘿奸笑,“你把这么多小美人扔给白蔻,不怕她发火拧你耳朵?”
“不怕。”
“哟,是个男子汉!”
“呸!”顾昀深吸口气,“我要是鬼迷心窍留下自己用,白蔻不拧我耳朵,她直接拿刀砍死我,回头还说要她这是为民除害,杀掉残害女童的死变态,拯救天下的广大女童,行善积德,以后她会成仙成佛,我能投个畜生胎都算我祖上有德。”
宫长继噗哧一乐,拍着大腿嘎嘎大笑。
“说得好~说得好~我们是正人君子道德典范,这种残害女童的事情万万做不得~做不得~”
“哎哎,先不说这事了,韦正道那头来信儿了没有?昨天他不是和辛州姜氏的管事一块儿吃饭么?”
“我不知道啊,我今天没收到他的信,你也没收到?”
“我刚翻了翻没翻到他的,正好你又来了,我以为你收到他的信了。”
“没有没有,我一到家听说你这乐事就过来了,我书桌上干干净净,只有几封家信。”宫长继边说边站起来翻桌上的信,除了看到有白蔻的信以外,的确没有韦正道的信。
“咦?白蔻的信?信上说什么了?”
“夸那个姜月怡比一群大老爷们会抓重点,查到了韦正道,通过他的引见就能直接与我们所有人见面。”
“别说我们,跟我们没关系。”宫长继眼里闪着的光芒,“人家就是冲你来的。”
“我?笑话,你这王爷还有韦谦,哪个不比我强?韦谦就在太子手下呢,笼到了韦谦直接就能给太子递话。”
“但是笼到了你就能直接给圣人递话。其实这不奇怪,晔国公府的家世背景,你在文官武将两边都吃得开,姜月怡的确抓对重点了,但她毕竟女流,养在家里的千金大小姐,脸皮薄,她不能像别人那样直接送礼物上门,那会引来不好听的闲话,有人居中引见就稳妥多了,何况这也是正常的礼数。”
“那她笼错人了,她应该去笼白蔻,天家祖孙三代白蔻通吃,而且她们女儿家在一块儿好说话。”
“这年底正忙的时候,白蔻哪有时间跟人交际?今年的新棉才刚送到,东宫要的新床品还没交货呢,还有兵部自己做生意的事情,昨天白蔻才去参观了军械坊,要写出个计划书来起码熬夜半个月。”
“你这样一说,好像衬托得我很闲似的?”
宫长继嘎嘎一笑,安抚地挥挥手。
“你不是说白蔻在信里夸姜月怡么,盐票是明年的事,等白蔻忙完这一阵子,说不定她愿意出面招待一下,聪明人总是惺惺相惜的。”
“可我总觉得白蔻信里怪怪的,好像话里有话,明夸暗讽的样子。”
“哦?兴许是她知道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
“左右不过是担心姜月怡,就是上次白蔻在行会跟皮棉商谈契约那天,我们在老陆银楼碰到姜月怡和豫王家那两个县主在一块儿,看她们三人样子好像已经是朋友了。”
“啊?!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抛开她盐商家的身份不说,就凭她和那两个县主走这么近就得查查她怎么回事。”
“嗯,白蔻很有可能已经查过了,但她没在信里告诉我,她不说,我就愁,这个姜月怡我见都不想见她。”
宫长继也一时没了好主意,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来回走了几遍后,一个转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昀的椅子底下。
“咦?你椅子下面掉了一封信?”
“啊?”顾昀弯腰捡起来,一下子笑了,“韦正道的信。”
“就说他怎么会没有来信,快看看写的什么?”
宫长继几步窜回来,站在顾昀身后,与他一同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