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冷汗涔涔,王帐之内的空气也太过于压抑了,他暗暗地拭了下额头的汗珠,拱手道:“靖王乃是天子皇叔,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目无朝纪,欺君罔上,如此国贼,靖王缘何不兴兵讨之反而要犯我吴地,孙刘交兵,自相戮害,所得意者,唯曹操耳。先前我主吴侯确有不恭之处,屡加刀兵与淮南荆州,今日方幡然而悟,乞与靖王言和,罢兵休战,携手共讨曹贼,兴复汉室。”
刘泽的真实意图也就是想逼迫孙权签订一份城下之盟,以便自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曹操,并不一定要对孙权赶尽杀绝,方才这些冷言冷语也不过是装腔作势,吓唬吓唬江东的使者罢了,以求在谈判桌上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所以刘泽表面上对诸葛瑾抛过来的橄榄枝反应很是冷淡,这个时候贾诩便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双方的议和便朝着实质性的方向发展。
但吕范提出来的和亲之事却让刘泽着实有些为难,议到此处便卡壳了,所幸天色将晚,刘泽顺水推舟地结束了今天的议事,安排诸葛瑾等人下榻靖营。
诸葛亮进来后看到刘泽愁眉不展,便道:“主公可是为和亲之事烦心?”
刘泽点点头,家中已有了三位妻室,刘泽决计早就没有心思再行纳妾之事了,何况貂蝉之事后,虽然说蔡琰心无芥蒂,但刘泽总是常怀一份歉疚之心。更何况,孙尚香只不过是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刘泽已经是年逾不惑,如此悬殊的年龄差距如何不让刘泽对这门亲事望而生畏,虽然说这个年代人们的思维对老夫少妻并没有多大的排斥,更何况是纳妾。
见刘泽没有开口默认了。诸葛亮含笑道:“依臣之见,这桩亲事主公倒可以许之。”
刘泽剑眉微扬,旋即又叹了口气地道:“军师是不知我的苦衷啊!”
诸葛亮笑吟吟地道:“主公如果是担心主母会反对的话。亮倒是愿做一说客,定保主母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刘泽轻轻地摇摇头。道:“恰恰相反,琰儿如果得知此事的话,不仅不会反对,而且会鼎力支持。”
诸葛亮奇道:“既如此,主公何忧也?”
刘泽道:“吴侯之妹,正值青春妙龄豆寇芳华,我已过不惑,近半百之身。这年齿恐不相当。”
诸葛亮大笑道:“重耳娶怀羸之时,已是花甲之身,也没听到重耳抱怨自己老了,主公正当壮年,志在鲲鹏,如此妙龄佳偶,正当其时。重耳结秦晋之好,方有机会登上秦秋五霸之位,主公若得孙氏,便可结好东吴。从此后顾无忧矣,此一举两得之美事,安可弃之?”
刘泽默然了。的确,如果和东吴联姻的话,便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此次强渡长江兵围建业,刘泽的最终目的就是逼迫着孙权签下城下之盟,以彻底地消除自己的后顾之忧,集中全部精力来对付曹操。刘泽不清楚是何人授意孙权实施和亲的策略,但刘泽很清楚,对于江东而言。解决这场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亲,只有孙刘两家真正实现了联姻。相互之间才可能获得信任,在这个年代。姻亲永远比一纸盟约要来得实在的多。
刘泽沉吟良久,最终对诸葛亮道:“好吧,孙权提出的所有条件,暂时便全部应允了。不过这只是初步的协定,真正艰苦的谈判才刚刚开始,一切就有劳军师了。”
诸葛亮没有推辞拜受了,拱手而退。
刘泽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劳累了一天,只觉得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正准备就寝之时,中军急然进来禀报道:“主公,营外有一江东来的贵妇求见。”
上次遇袭事件之后,锦鹰卫对刘泽的防护等级已经是提高到了最高的级别,潘凤一听营外居然又有江东的女人求见,上次的遇刺就是因为对女人疏忽大意,这次潘凤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立即是如临大敌,喝道:“岂有此理,我不吩咐过了,江东来人,一律不见的吗?”
中军官略有些为难,将一物呈给刘泽,道:“原本卑职已经是拒绝于她,可是她却拿出此物,一定要卑职面呈主公,说主公见过此物之后就一定会见她。”
刘泽接过来一看,是一枚小小的玉坠,雕刻着蟠龙模样,洁白无瑕,温润腻滑,唯有底部有几道碧绿的线条。刘泽瞬间就呆住了,记忆的闸门顷刻之间便开启了,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
“传她进来——”
潘凤急道:“主公,千万得小心才是,上次……”
刘泽摆摆手,道:“无妨,让她进来吧,你们全部退下。”
潘凤无奈,只得遵命行事,率人全部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刘泽的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婆娑,一袭紫色的斗蓬显得高贵且神秘,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之下,是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眉如翠羽,鼻似瑶柱,唇若涂脂,齿如含贝,最让人心悸的,还是她那一双明眸,如秋水寒潭般明澈深沉,从她的眸光中,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沉静如水,深不见底。
“你——来了。”刘泽的喉头发干,很是艰涩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来了。”她的声音很柔,如银铃般悦耳,但却是异常的平静,静得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
然后,就是很长很长的一断沉默,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伫立着,谁也没有移动下身形,她就一直这样站着,紫色的斗蓬很是宽大,她全身都浴在那一片黑紫色中,肩膀和背部的孤度美好而修长,刘泽的寝帐原本极是宽敞,但此时此刻,他却腾然发现,这里竟然是如此地局促,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夺人的华丽,夺人的气魄,夺人的高贵,让人无法仰视。
终于,还是刘泽先开了口。
“我不知如何来称呼你,还是象以前一样叫你小乔妹妹,或者该称呼你乔夫人……”
小乔的嘴角,挂上了一个浅浅的矜持的微笑,明媚如花,这一刻,纵是天际间的万点繁星,也没有她这般璀灿。
“如何称呼并不重要,靖王殿下,小乔今日冒昧造访,特有一事相求。”小乔款款而拜,仪态万方。
刘泽向前迈了一步,原本想扶她起来,但双手离她只有尺许远的地方便停住了,虚扶了一把,道:“小乔……夫人不必多礼,有话但讲无妨。”
小乔垂首道:“靖王自渡江以来,战火绵延,江东民心惶恐,凄乱离析,此等军国之事,本不甘小乔参与,但小乔不忍见百姓离难,城毁人灭之惨状,念及我与靖王本是故人,所以才冒死而来,靖王当年曾给小乔一枚玉坠,以为相见之证。小乔肯请靖王为仁义为本,善待江东百姓,休战罢兵。”
刘泽紧握着那枚玉坠,尘封的往事历历在目,当年在高阳亭与小乔分手之时,刘泽便是以这枚玉坠相赠,并亲口允诺他日若小乔有难处,单凭这枚玉坠,只要是他能力所及之事,就一定要为她办到。
刘泽不禁惶惑了,事过境迁,耳犹在耳,可这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曾经的一切,都似过眼的浮云,小乔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乔,刘泽更不是当年的刘泽,一种难言的苦涩,在刘泽的心头泛了起来。当年小乔仅仅只是小萝莉一枚,在刘泽的内心深处,从来也只是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这种感情纯的比白纸还纯,但今日再相逢,刘泽却不禁迷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