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个月的时间已过,年节将至,刘泽同张飞返回了楼桑村。张飞早就把祖业卖了个精光,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回到涿县后他也懒得回家看一下,自然这个年也就在楼桑村过了。
管亥派人送来了年货和礼物,吃的穿的用的一大堆,粮油米面、猪羊牛肉,还有许多的山珍野味,据送东西过来的人说,其中的四只熊掌还是管亥亲自到深山里猎杀了一只黑熊才得到的。满满的车上还有布匹绸缎,美酒佳酿,干鲜果品,青花瓷器,就连门口挂的桃符管亥都给准备好了。刘泽不禁会心地一笑,这管子前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却是细心地很。
本来刘泽想等大哥刘备回来一起过年的,但刘备因为署里有事却没有回到涿县来,这顿年夜饭也就是刘泽和族叔刘元起一家在一起吃了。除了八名侍卫之外,管亥特意派来了两名贴身的丫头和两个厨子过来。刘元起在涿县虽然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但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也着实令他吃惊不已,别说吃过,就是见到都没有见过,而且用的餐具居然都是青花瓷的。青花瓷器无论是在京城洛阳还是地方州郡,那都是达官贵人的奢侈品,刘元起也只是在太守府见过。当时太守还是颇为自得的炫耀了一番,一件青花瓷器价值四五万钱,听听就让人咋舌了。而眼前的青花瓷器,多得都快数不过来了。
刘元起直着眼睛看着这个四年未见的侄儿,感到好陌生,他竟然是如此地阔绰,在太守眼中视若珍品的青花瓷器,他随手便能拿出一大堆来,刚才刘德然不小心摔烂了一个,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吩咐侍女重新拿过一个。居丧期间,刘泽以茶代酒,不敢逾礼。但张飞却是喝了个痛快,陪着刘泽在坟前守孝百日,滴酒未沾,倒是把他给憋坏了,一番豪饮,畅快淋漓,刘元起也禁不住张飞的热情,多喝了几杯。
酒宴后,刘泽命人将半醉的刘元起一家送回府去,同时还送给了几大箱子的礼物。
第二天刘元起酒醒之后查看了那些几箱礼物,才惊得是目瞪口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一箱子的蜀锦绸缎,一箱子的青花瓷器。看着这价值连城的财物,他彻底傻了眼。说实话,他打小就看到刘弘家的这两个孩子不是寻常人,在刘弘家困难的时候,他时常地给一些接济,虽然妻子对此颇为抱怨,但他坚信付出总有回报,只是没有想到回报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他真得看不透刘泽这四年有什么奇遇,但他深深知道,刘泽只有弱冠年纪,今后可是前途无量。
转过年来刘泽就满二十岁了,到了行冠礼的年龄。冠礼,是男子的成年礼,在绵延几千年的华夏文化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而在汉代,尤为隆重,特别是在士人圈内,行过冠礼就代表成年了,就可以步入仕途。《后汉书·儒林列传》载,周防年十六,仕郡小吏。世祖巡狩汝南,召掾史试经,见他“尤能诵读”,欲拜为守丞。而周防“以未冠”,不能从命。汉代的士庶冠礼由与“经神”郑玄齐名的“学海”何休所制,有着严格的一整套礼议流程。
虽然庶民百姓不一定能遵从此仪式(就算是想遵从,估计也没有那个力量),但在士大夫的圈子里,这个礼仪是不可或缺的。汉代冠礼在宗庙内举行,日期为二月,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内无吉日,则筮选下一旬的吉日。然后将吉日告知亲友。及冠礼前三日,又用筮法选择主持冠礼的大宾,并选一位“赞冠”者协助冠礼仪式。行礼时,主人(一般是受冠者之父)、大宾及受冠者都穿礼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皆由大宾对受冠者读祝辞。祝辞大意谓:在这美好吉祥的日子,给你加上成年人的服饰;请放弃你少年儿童的志超,造就成年人的情操;保持威仪,培养美德;祝你万寿无疆,大福大禄。然后,受礼者拜见其母。再由大宾为他取字,汉代通常取字称为“伯某甫”(伯、仲、叔、季,视排行而定)。然后主人送大宾至庙门外,敬酒,同时以束帛俪皮(帛五匹、鹿皮两张)作报酬,另外再馈赠牲肉。受冠者则改服礼帽礼服去拜见君,又执礼贽(野雉等)拜见乡大夫等。若父亲已殁,受冠者则需向父亲神主祭祀,表示在父亲前完成冠礼。祭后拜见伯、叔,然后飨食。
二十及冠,本来这是件大事,何况刘家还是汉室宗亲,但刘泽向刘元起提出自己父母新丧,不宜铺张,冠礼仪式能简就简吧。刘元起一听,大为称赞。所以择了立春日为吉日,沐浴更衣,换上了宽大的礼服,戴上了代表成年的的高高的峨冠,只在祠堂内由几个族内的长辈为之行了冠礼,没有大宴宾客,一切仪式从简。
刘泽为自己取了表字润德,一来大哥表字玄德,自己取润德倒也贴切,二来这泽润二字可曾是一代伟人的名与字,前世之人有名无字,这一世也算略补了些缺憾。
要知道汉代人取表字那是十分讲究的,表字和本名都有联系,或意义相同,如张衡字平子;或意义相近,如梁鸿字伯鸾;或意义相反,如刘过字改之;或意义相顺,如曹操字孟德;或意义相延,如李白字太白,绝不会取风马牛不相及的字来做为表字。刘元起对刘泽自己取得这个表字相当满意,泽被苍生,润化万物。
张飞一脸艳羡,央求刘泽也给他取个表字。张飞小刘泽一岁,明年才能行冠礼,不过张飞倒是不在意行不行冠礼,能取个拉风的表字才是最重要的,刘泽没有拂他的意,翼德二字就这样早一年的冠到了张飞的头上。
随后,刘泽前往涿县县署拜会了公孙瓒。
卢府学涯结束后,公孙瓒便在岳父刘太守手下当了计吏。后来刘太守犯事被朝庭用槛车押到洛阳,别人都避之为恐不及,独公孙瓒乔装成侍卒,一路跟随到了洛阳。在洛阳刘太守被判了流放日南。
日南在交州南部,是大汉明朝庭统治的最南端,与洛阳相隔万里且瘴气迷漫,据说被流放到此地的人十死九生。但公孙瓒一无所惧,在北芒山上向远在辽西的祖坟遥祭:“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多瘴气,恐或不还,便当长辞坟茔。”慷慨悲泣,大慨也只有数百年前的老乡荆柯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返”可与之比拟了。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倒也是实至名归。
不知是刘太守命好,还是公孙瓒为他带来了运气,刚走了一半道,朝庭的赦免文书到了,公孙瓒也算是从鬼门关前收回了脚,但此番义举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返回幽州后,被举为孝廉,出任辽东属国长史。在一次例行的巡逻之中,遭遇到了数百鲜卑骑兵的围攻,以几十人迎战几百凶残的蛮兵,一无惧色,身先士卒,冲杀在前,在己方伤亡过半的情形下杀退鲜卑骑兵,籍此功而升迁为涿县县令。
闻听刘泽来访,公孙瓒亲自出府相迎,远远地便道:“贤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泽拱手而拜,道:“小弟父母新丧,多亏伯?兄多方照应,本来早该拜访,但因在坟前守孝百日,未能成行,请伯?兄海涵。”
公孙瓒双手相扶道:“贤弟雪地之中为双亲守灵百日,虽二十四孝犹不如也,愚兄真是佩服之至。”
“子欲养而亲不待,未能在父母生前尽些孝道,泽惭愧地无地之容啊。”
“外面寒气逼人,还请贤弟正堂叙话吧。”
刘泽点头应了,双方进得堂来,自有下人奉上茶点。刘泽的随从也将礼物呈了上来,刘泽道:“承蒙伯?兄照应,家父家母得以安息九泉,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伯?兄笑纳。”
公孙瓒作色道:“贤弟岂不是当愚兄是外人?令尊令堂之事,瓒义不容辞,东西贤弟还是拿回去吧。”
“些许粗鄙之物,不过是小弟的一番心意,请伯?兄不要推辞。”
公孙瓒只得勉强收下,视之,竟然是成套青花瓷器,这也算是粗鄙之物?公孙瓒虽出身世家,见过些世面,但刘泽一出手便是价值百万钱的礼物赠送,如此阔绰还真令他大跌眼睛。公孙瓒道:“如此贵重之物,瓒断不敢收。”
刘泽轻笑道:“这些瓷器不过是自家所产,值不了几个钱,不过是有几分雅趣,以伯?兄的显赫出身,其他东西也入不了法眼,也只有这几件瓷器聊可附庸风雅。”
公孙瓒大惊道:“原来风靡京城的青花瓷器竟然出手贤弟之手,贤弟做的可是天大的好买卖呀!”
“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那里比得上伯?兄勇冠边塞的英雄壮举。听闻伯?兄以十几人之力便击退鲜卑数百精骑的进攻,盖天下英雄无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