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公主携了季颂贤的手道:“如此,你且与我瞧瞧去。”
两个人一路前行,后来听说那花已然送进花园子里,就拐了个弯直接进了花园,却见许多小厮和粗使婆子匆匆忙忙搬运好些花卉,每一株花都开的绚烂之极。
襄阳公主走的更快了,季颂贤只好跟上,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阔,却见半个园子都是各色的奇花异草竟相开放,饶是季颂贤原在成国公府也算是见识过的,可看到此景也不由吃惊,心说怪道襄阳公主极爱办这赏花宴,原来她家中确有好花。
又走几步,就见好些太平花弄的正好,那花洁白如玉看着又最是精致,极得人喜爱。
“这太平花也是刚送来的?”襄阳公主笑着问了一句,一个丫头立时道:“正是呢,这花是陛下刚叫人送的,说是才得的好花,一半放在御花园里,一半送来给公主赏玩。”
此时正好几个婆子搬着花盆进来,季颂贤看到盆中花是很吃了一惊,几步过去仔细的瞧了,和记忆中一些花卉模样重合,不由叹了一声:“这是郁金香。”
“郁金香?这名字倒是好的。”襄阳公主听到季颂贤惊叹声也转过身瞧,却见那几盆花她竟是没见过的,便伸手折了一枝拿在手中把玩:“这花也好看,指挥使从哪里得来的?”
季颂贤笑笑:“这花原产北地,咱们这里倒是没有的,我仿佛记得天山上有,只这时候不是花季,如何也开的这般好?”
两个人议论一时又赏玩一会儿襄阳公主就叫人将这几盆花摆在席上。叫大伙吃东西的时候也能赏玩。
一时又有好多花搬来,有开的正好的大红芍药,还有许多美人蕉,又有几株名品茶花,紧跟着又是好些盆景,一忽的功夫,这花园子里路边上摆满了各种精品花卉。
最后两个婆子抬了一口细瓷半大水缸。里边层层叠叠绿色的圆色叶子。绿叶中间一朵紫色如莲之花半开半闭,隐约可瞧间花瓣间金黄点点。
襄阳公主一瞧见就喜上心头:“这花好看,这是睡莲?只是又异于睡莲。倒不知道是什么了。”
季颂贤也跟过去瞧,辩认了半晌方有些不确定道:“莫不是睡火莲?”
襄阳公主看起来是很喜欢这花的,立时道:“去叫指挥使过来与本宫说说这些个花。”
立时就有人去传,不多时。成怀瑾一身蓝色便服大步流星进来,见到襄阳公主他微一弯身:“公主唤我来做甚?”
成怀瑾的声音冷。脸色更冷,叫襄阳公主都险些吓到,深吸一口气襄阳公主道:“劳烦指挥使了,只好些花我瞧不明白。想叫指挥便与我说说。”
“这里有些是陛下叫我送来的。”成怀瑾声音清冷的答道:“别的倒也罢了,只那株睡火莲还不错,公主若是喜爱我再派人弄几株来。”
“果然是睡火莲?”襄阳公主点头:“本宫倒也听说过。只说这花极娇贵的,也不知道怎么养。指挥使有合适的花匠且送一个过来照看照看。”
成怀瑾应了一声,又指着几株花与襄阳公主一一解说,等说完了便果决的拱手告辞。
襄阳公主也知成怀瑾留在这里不好,便笑着叫他去前边与驸马吃酒,只成怀瑾推辞了,只说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得闲的时候再和驸马讨酒喝。
襄阳公主一直目送成怀瑾离开这才回头拉着季颂贤说话。
季颂贤原在一旁瞧着觉得襄阳公主对成怀瑾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和气了,这会儿子就问了几句:“指挥使怎没有大礼拜见公主?这也有些太过随意了些,难为公主性子好竟是不见怪的。”
襄阳公主一拍季颂贤的手:“他能过来与我说几句话就很难为了,不只与我,便是陛下他都从不曾大礼参拜过,陛下与他说话也是那么个冷冰冰的样子,知道的是他天然如此,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目无君上呢,不过,陛下倒从不曾怪罪,还曾告诉过太后与我们指挥使不管见着谁都不用行大礼,叫我们也莫在他面前摆什么架子。”
呃?
季颂贤更加不明白了,满脸的不解。
襄阳公主笑道:“陛下这般说自然有道理的,我旁的不懂,可也知道不能给陛下添乱,他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了。”
怪道陛下那般恩宠襄阳公主,这位果然是个聪明人。
季颂贤心里暗暗想着,脸上露出笑意:“看来以后我见着指挥使也得和气些,省得得罪了他招来麻烦。”
襄阳公主笑了笑没再说话,季颂贤心里有些打鼓,只说要好好瞧瞧这些稀罕花,便与襄阳公主告了声罪,在花园子里游玩起来。
过了好些时候,花园子里人越发的多了,又一时,听到几声清脆笑声,季公贤顺声看过去,就见晋阳公主和另外几位公主一起过来。
她赶紧过去见礼,晋阳公主看到她冷笑一声:“难为你了,竟也知道礼节。”
季颂贤低头不语,晋阳公主只觉无趣冷哼一声走了过去,她身后高阳公主对季颂贤笑笑:“你莫见怪,晋阳就是这脾气,她只是被母后宠坏了,并没什么坏心眼的。”
季颂贤抬头笑笑却不说话。
又一会儿襄阳公主也过来,拉过季颂贤给她介绍了好几位贵妇,又过去与高阳公主几个说话。
季颂贤转头四顾,竟看着周氏带着几个女孩子过来,仔细一瞧,其中竟然有冯蓉蓉,还有玲珑等人,她看着这些人便退身几步,隐在众人身后。
这时候,季颂贤只觉手上一紧,回头时看到孙氏站在她身边笑。
季颂贤也笑了,心头大为放松:“嫂子可算来了。”
原来孙氏今儿早起有些事情,季颂贤原想着等她一处来的,可孙氏却说襄阳公主意图与自家交好,去的晚了难免不好,叫季颂贤自个儿先过去陪襄阳公主说说话。
季颂贤想着如今她家与襄阳公主府时常往来,公主府里她也是去过几回的,一个人先去倒也使得,便先过去了,这会儿子怕是孙氏才来就急匆匆找她。
“我来了一会儿,只先前没瞧见你。”孙氏笑着拉季颂贤到一旁说话:“妹妹先前与我所说的隔了咱们家一条街上那个似在修佛像的人家我叫人打听着了。”
季颂贤立时一喜,忙问:“那是谁家?他家修佛像要做什么?”
孙氏压低了声音:“那宅子是龚家偷偷置办的,好像是前些日子龚家大爷碰着成家小子,两个人说了好一时的话,之后龚家就买了这处废置的宅子,这些日子成家小子也常常出入,而且,瞧样子成家小子和龚家大爷关系很亲热,也不知道偷偷摸摸的要做什么。”
说到这里,孙氏停了一下又道:“我也问过你哥哥,他说那里离咱家不远,叫咱们注意一些,省的被人算计了。”
“我也会警醒些的。”季颂贤听了这些话心头越发的沉重。
孙氏一笑:“你也别多想,反正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虽如此说,可季颂贤心里总放不下,等坐定了之后心里还在回想那条街上都有什么人家,一个个的盘算着。
忽然间,季颂贤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嘴角勾出淡淡笑容来。
只是她才刚出神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好些人都笑着夸赞,而冯蓉蓉正得意洋洋的站在众人中间脸上虽有几分沉重,可眼里却带着笑:“这是我们爷才刚写的新词,实是因着我们奶奶这一去,大爷这心里不是滋味,时常的想及奶奶的亲容笑貌,昨儿一时又想起奶奶来,便写了这词,听的我们心里都不好受。”
而晋阳公主却面色狰狞,瞧来如恶鬼一般紧盯着冯蓉蓉。
“到底怎么了?”季颂贤小声问孙氏。
孙氏冷笑一声:“还能怎么着,这得宠的小妾与将要进门的正室干了起来呗。”
原来,季颂贤出神的时候那些闺秀千金便做起诗词来,而晋阳公主又想给成平安出头扬名,便笑着说恐怕这些时候成平安又写出什么好诗词来。
她这么一说,冯蓉蓉就趁机起身念了一首极深情听了叫人心里极难受的词,才刚念完,晋阳公主脸色就难看起来。
季颂贤听孙氏念完那首词,立时就呆愣起来。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季颂贤口中轻轻念着,一忽间头痛如裂。
好似有什么东西直往脑子里钻,疼的季颂贤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紧紧捏着椅上扶手,将指甲折断了都没感觉。
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季颂贤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痛意大消,之后脑中胀胀的好似多了些东西。
转念间季颂贤明白了,这词又哪里是成平安所作,分明就是成平安取自后世,好似另一个时空中有一位姓纳兰的词人为纪念亡妻所写,成平安倒好,为了表示他的深情直接拿来用了。
想明白了,季颂贤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又一转念间,季颂贤忆起许多的另一个时空的诗词,除去成平安先前写出来的那些,另还有许许多多,如夜空繁星般几乎不可计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