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一语道破天机,惊呆了朝中多数人。
季亿站在前头低头垂目,仿若睡着了一般。
宋怀瑾继续道:“当初冯氏去世之时冯家在成国公府闹了一场,后来被成国公府压服,前些日子锦衣卫又去探查一回,冯家老太太还有大太太均异口同声说当日冯氏尸首确实有问题,再加上小冯氏所言,还有锦衣卫从冯氏墓中所见,当日成平安和冯氏因为一件宝贝口角,那东西应该是冯氏的,成平安要冯氏交给他,冯氏却不乐意,一怒之下将宝贝吞进肚中,成平安怒而杀妻,杀死冯氏之后为寻宝贝剖腹挖心。”
朝堂之上议论之声更大。
成国公满面胀红:“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成国公府什么没有,平安什么没见过,能为着什么东西杀妻?”
他这么一说,有些朝臣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便都又看向宋怀瑾。
庆丰帝也道:“成国公说的也有理,宋卿怎么说?”
宋怀瑾一笑:“自然是有宝贝能叫人眼红的,那东西不说成国公府,便是陛下听了恐也要眼热,诸位甭管谁知道了这件宝贝,大约都想要争一争的。”
这话倒引的许多人起了好奇心,均将目光朝向宋怀瑾,只季亿还是老神在在的低头站着,好似是睡实了的。
“到底是什么?”庆丰帝也有几分着急。
宋怀瑾面色一正:“我是宋氏之子,当日宋氏生下我来因体弱多病,再加上成国公府有人暗中害我性命,胎中就下毒想要毒杀于我,母亲实在没办法。便求了当日的神医将我带走,大约别人都不知道,这位神医却是我母亲的亲姐姐,我的亲姨母。”
“咦?”这下子,庆丰帝都有了几分疑惑,朝上诸臣更加的好奇了。
就听宋怀瑾接着道:“姨母才是真正的宋家长房嫡长女,对于宋家的许多秘事也知之甚详。因此。我也听说许多的秘事,据传当初天上仙君下凡到人间历劫,这位仙君专司人间祸福。只因历劫之事被人所害,被宋家先祖救起,为报宋家先祖救命之恩了却因果,便将一颗福寿珠送与先祖。这福寿珠若用好了,可使人时运大涨。如上天亲子一般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且能心想事成,可谓占尽天下福运,非但如此。还能添凡人寿数……”
“啊?”好些人都惊叫起来。
宋怀瑾冷笑一声:“当初成国公府求娶我母亲便是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福寿珠在宋家不假,可是宋家几代人都不知道这珠子的用法。只能眼看着宝珠蒙尘,后来宋家败落。我祖父临去之前将珠子交给我母亲,也正是因为这福寿珠要了我母亲的命,然我母亲对这珠子却极为珍重,临去之前托付给了对她颇多关照的冯氏,成平安正是因为这珠子而害死冯氏。”
“你胡说。”成国公一指宋怀瑾:“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来的福寿珠,还仙人?谁见过仙人,纯粹是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成国公心里有数。”宋怀瑾越发的冷意连连。
好些大臣将目光看向成国公,庆丰帝也肃容问成国公:“成国公,福寿珠是不是在你家中?”
成国公吓了一跳,立即跪倒在地:“陛下,宋怀瑾他纯粹是污赖我们啊,哪里有这等事情,根本没有的……”
宋怀瑾却丝毫不理会成国公,接着道:“成平安醉酒,晋阳公主去看他,正好听到他言及杀害冯氏之事,一惊之下将他闹醒,成平安知道事情败露,就想杀害晋阳公主,也确实付诸行动。”
说完之后宋怀瑾抱拳:“陛下,锦衣卫所查便是如此,人证物证俱在眼前。”
他一挥手:“带人证物证上前。”
便立即有两个锦衣卫将成平安的供词,还有从成平安那间秘密的医药室中取得的毒药,以及仵作对宋氏尸首的检查宗卷全部呈了上来,又有一个锦衣卫带着冯蓉蓉和春月也到了殿上。
庆丰帝一一看过问过,一拍桌案大怒道:“朕将公主下嫁成家,不料成家不思报君恩,反而苛待公主,将公主杀害,如此欺君实在可恨,锦衣卫指挥使,朕命你立即查抄成国公府,将成国公府主子下人都拿进诏狱之中审问,立即将成国公和成平安的罪状公告天下,叫百姓知道这等恶人如何该杀。”
宋怀瑾躬身道:“臣领命。”
说完便着锦衣卫将冯蓉蓉和春月带回去,又将罪证收拾起来下殿去了。
庆丰帝看看已经瘫软在地的成国公,冷笑一声:“退朝。”
宋怀瑾速度很快,没用几日功夫便将成国公府查抄个一干二净,成国公府堆积如山的金银全部押进国库,各以珠宝珍品古物字画都进了皇帝的私库,各色珍品书籍则进了祟文馆、翰林院。
这般忙下来等弄好了都过了半个多月,夏天也悄然来临。
季颂贤在季家也住了半个多月,若是一日两日,季颂贤倒是乐意在娘家住着,然这么长时间过去,季颂贤倒是真想宋怀瑾,时常的跟季亿打听宋怀瑾的情形,倒搞的季亿吹胡子瞪眼,很是吃醋,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和娘家人不亲了。
这话倒弄的季颂贤不好再打听,然到底心里担忧,半个多月住下来,整个人都瘦了好些。
一直等到朝庭中的判决下来,成国公府因为不敬陛下,杀害公主,成国公和成平安都有杀妻之罪,再加上还有旁的许多的罪状,都定了砍头之罪,老成国公因年老体衰再加上早年有功于社稷,免了死罪,贬为庶民,府中女眷或充入教坊司,或发卖。
季颂贤听着这个判决的结果,心里欢喜不已,不管怎么说,成国公府诸人得了该有的报应,她的仇也算是报了,自然该好好的高兴一回的。
季颂贤已然打定了主意,等到成平安砍头的时候,她定然要去瞧瞧,看着仇人被杀死,一颗心者能毫无牵挂。
然季颂贤却并不知道,成平安是等不到砍头的。
庆丰帝判的很迅速,成国公和成平安判决之后十日砍头,在第九日晚间,成平安坐在诏狱的地上,一身囚服已然满是污渍,他长发纠结在一处,脸上胡子也都冒出老长,整个人看上去老了有十多岁,原本黑白分明透着精光的一双眼睛如今只剩下混浊,整个人也显的呆呆的,哪里有一丝半点翩翩公子的样子。
他看着地上摆好的断头饭,眼中一时闪过悔恨,懊恼等等情绪。
过了许久,成平安端起饭来扒了起来,一边扒一边道:“哼,爷我时运气,老天都不绝我,我既然能穿到这大夏朝,说不得死后又能穿回去,爷爷我有九条命,又何惧砍头。”
“是吗?”一个声音传来,成平安一惊,抬眼去看,就见牢外站着一身便服的庆丰帝还有宋怀瑾。
他看了一眼又低头吃饭,很快将一碗饭吃完,这才又抬起头来:“怎么的,看一我这个样子你们可满意了?宋怀瑾,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死了,啊,我死了,你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穿越者,再没人能揭穿你,也没人能妨碍你了,你,真是阴狠啊,我真后悔,当初认出你来的时候怎么没杀了你,我若有你一半心狠,也不用等到现在。”
宋怀瑾冷眼看着成平安:“蠢货。”
“你……”成平安气的几乎跳起来:“我怎么蠢了,我怎么蠢了?”
宋怀瑾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跟你一样了?穿越是什么?我可不是什么穿越来的,你跑到我跟前叽叽歪歪,将你的老底全都透露出来,不是蠢又是什么?”
“什么?”成平安听此话完全惊呆了:“你不是穿来的?怎么可能?那唐诗宋词,那些话本子?还有挖河的机器……你不是穿来的,怎么就会这些个?”
宋怀瑾摇了摇头:“与你说不清楚,罢,都快没你这个人了,还说这个做甚。”
庆丰帝此时却道:“成平安,原本你害死晋阳公主是该千刀万剐的,然宋指挥使给你求情改为斩刑,这几日宋指挥使又替你求情,只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朕便看在指挥使的面上饶你死罪。”
“真的?”成平安缓缓的问了一句,眼中是满满的置疑。
“真的!”庆丰帝点头:“只是你即判了死罪,朕也不能言而无信,因此,朕与你寻了假死药,你先吃了,等到仵作验明你确已死了,朕叫人将你抬出去,再请医圣与你换一副面容,之后,朕再重用与你。”
说到此处,庆丰帝一笑:“宋指挥使面冷心热,甭看嘴中说你蠢,然却并不是那等阴狠自私之人,他念着这江山社稷才出言保你,以后你不许再和宋指挥使闹别扭。”
成平安原来以为这回是死定了的,别看他嘴上说什么死后再穿回去之类的话,其实心里是极为惊惧害怕的,谁敢保证自己死后怎样,他能穿越一回已是极为幸运的了,上天哪里还肯再叫他穿上一回呢?
成平安不过是出言安慰自己,不叫自己太过失态罢了。
这一回,他听庆丰帝保证不用去死,自然是欢喜无限的,任是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后都会感谢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成平安也不例外,他听庆丰帝说完便大力感谢宋怀瑾。
宋怀瑾冷冷一笑:“莫谢,我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不是为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