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潮誉说:“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她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江观澜听见最后两个字,有点过敏似的。
他当时跟阮馥分手是因为反感他妈做的那些事,本就不想结婚。
再加上当年江东也是这样被逼婚,结婚后还跟初恋暧昧不清,甚至有可能出轨了,江观澜亲眼见证他和白月光约会,故而,对婚姻充满不信任的他,从小到大就没有那个念头。
除了最近。
最近严潮誉突然的闪婚,以及江东的早就已经变得心甘情愿这个发现,都让江观澜心头突升无比的杂乱。
妻子。
就好像,一直以来奉行的金科玉律突然被打碎了。
他以为的都不是他以为的,他坚持的也都不是他坚持的。
一再被颠覆决定,从分手开始,生活都变了。
“结了婚开心吗?”他问。
严潮誉看他一眼,知道江观澜心里其实是想听他说些什么来寻找答案,想了一会,回:“出民政局那一刻,看着手里的小红本,有一种很强烈的幸福感,并且一直到现在,那种感觉经久不衰。”
很强烈的幸福感。
经久不衰。
江观澜挑眉:“是吗?”
“你不相信?”严潮誉笑了一下,“可以试一下啊。”
说完,却不想男人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这时候,他们都看见昔日春风满面的江大少,在此刻眼角带着点猩红的颜色,哑着嗓音。
“现在是我不想吗?”
江观澜其实早就想了。还动过好几次这个念头吧?但都被他自己找借口压了。
这一刻,他彻底失控道:“现在是她,是她不干了,是她不要我了。”
现在他爸妈的事情,只能说,让他彻底了放下最后一丝抵触防线。
婚姻,也是可以相信的吧?
婚姻,也是可以经久不衰,幸福无悔的吧?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他爸妈一样吧?
这种想法,开始频频出现。
那层防线,在今天之前其实也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得薄如蝉翼,摇摇欲坠,随时会断了,不是一朝一夕。
但此刻,真的断了,彻底断了,这已足够击碎他,打垮他。
沉默片刻。
大家伙面面相觑。
他们意识到,好像,对哦。
“哦。”他们又嘁了声,惋惜之时,又有点惊讶。
这简单地两句话,隐藏的信息巨大啊。一是说明江观澜现在完全没有抗拒结婚的想法了,二是说明……
严潮誉忽然说道:“你认知,挺清晰嘛。”
“……”没错,二是说明,江观澜现在,很有自知之明,对局势的情况,他看得很清楚明白。
也正是因为明白,才会情绪失控。
第二天阮馥起得很早,这都归功于昨天回的早,睡的早。她把电动牙刷塞嘴里,去做早饭,打鸡蛋的时候发现昨天的厨余垃圾又忘记带下去,赶紧跑进洗手间把牙刷完,抽出一张纸,边擦手边提起垃圾袋。
赶紧先放门口,不然待会又忘了。
推开门,有些阻力,阮馥使劲了点,还抬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是背靠在她家门上的。
江观澜一晚没睡,此时看见她出门,还以为是他的幻觉。
“你一大早上在我家干嘛?”阮馥人都傻了,也被吓了一跳,看见他,阮馥问:“你不会一晚都没回去吧?”
江观澜摇头:“没有。”
回去过,然后又去了酒吧,然后从酒吧出来以后,后半夜不想回家,又过来了,一直在门外,站着。
“你又喝酒了?”阮馥眯眼质问。
江观澜身上确实有酒气,但他人还是很清醒的:“是喝酒了,但来的路上是打车来的,没有酒驾。”
阮馥噗笑:“没有酒驾……”
“你跟我说这个,难道要我表扬你遵纪守法吗?”
江观澜语塞,自从分手后常常这样,阮馥说的话他都不常接的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知观不太一样。
忽然,江观澜皱眉,“你家里……厨房炸了么?怎么一股焦味。”
“你家厨房才炸……”
本能地就要怼他,结果说到一半,阮馥想起什么,惊呼一声,急忙跑过去:“忘了关火了。”
江观澜也赶紧跟上,以防有个什么不测,好在只是鸡蛋煎糊了,烟冒的有些多,江观澜立马说他来弄,并示意阮馥先出去。
阮馥说:“你进过厨房吗?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眉宇平静地夺过他手里的手套戴上,把锅里的鸡蛋倒掉,再放到水龙头下面冲冷水。
江观澜被挤过去,确定了她确实没有危险以后,他心情有点郁闷。
要换了别的女人肯定都是找别人帮忙,不会亲自上手,万一溅油迸水什么的多危险。
怎么换了她就不一样了。
这么独立,还会洗锅。
但这么独立是好事,就连洗锅也这么认真,她这么认真的神情,实在很吸引人。
江观澜看着她的背影,有点迟钝,片刻,他想通——因为他喜欢她,才会喜欢她的特性,而不是因为她有他喜欢的特性,才喜欢她。
是这样吧?
所以他才会,越看越喜欢啊。
江观澜抿着唇,眼睛一直盯着她打转,他不开口,阮馥也不太想主动说话,就收拾好了以后重新煎鸡蛋,面包已经烤好了,她再弄了几根笋配早饭。
“你吃早饭吗?”江观澜问。
她看他一眼,“嗯。”
这不是废话吗。
江观澜凑近些许,佯装无辜:“我还没吃,胃有点难受现在。”
“哦。”
她漠视他,去橱柜拿盘子,拿回来时看见他,皱眉,“让一让。”
江观澜:“……”
-
他以为他这个冷板凳是要坐硬了,没想到阮馥最后还是端了两个盘子,一左一右各一只手,很平稳地放到餐桌上,江观澜感动地坐下,领了自己面前的那一份,顿了顿,开始吃。
凄凉半夜,这会突然有些热泪盈眶的暖意是怎么回事?
真好,还有早饭吃。
江观澜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吗?”
“你不会自己说么?”阮馥看都不看他,捏一小块面包划着手机。
气氛陷入一股奇怪的沉默。
半晌。
他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明明跟司机说的是珠江别墅,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