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应得。”
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皇帝面色一震看向来人,只见段祈煜眸光微冷站在那里,刚刚文锦纤站立的地方赫然是一只茶杯,那只杯子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可见段祈煜是将所有的力气都打到了文锦纤身上,下手毫不留情。
皇后面色一冷:“太子,你在做什么!”
段祈煜淡淡看了她一眼:“一时失手罢了,吓到母后了。不过对于这等*后宫,图谋不轨的人,这点惩罚已经是轻的了。”他说着眼神从文锦纤身上扫过,仿佛千万根银针刺向她身上的穴位,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皇帝疑惑地看向他:“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段祈煜拍了拍手,一个侍卫便押着个宫女走了进来,那宫女面上带着几分惊慌,侍卫押着她还不住地挣扎,一进门便立刻跪倒在地上:“陛下,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太子殿下为何要抓奴婢?”
“不知犯了什么错?”段祈煜唇角微勾,眼中寒光点点:“你是这东莱阁负责洒扫陈设的宫女,这里出了事首先便要治你一个失职之罪,更何况你下药陷害三皇子,意图破坏两国和谈,你以为你跑得了么?”
这宫女名叫彩屏,是东莱阁的宫女,文锦纤在看到她的瞬间,后背便刷地出了一层冷汗,若是她把自己供出来,那皇帝还能轻易放过自己?她刚刚一时冲动已经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好在皇帝没有特别注意到,可如果彩屏说出了什么,她可就真的活不了了,想到这里,她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咬了咬牙,从袖中掏出一支一指长的发钗来,她这个动作很细微,若不注意很容易被忽视,然而文锦绣一直注意着她的行为,看到这一幕,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彩屏慌忙磕了几个头:“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一个宫女,怎么会有合欢草这样昂贵的药草,又怎么会知道它的作用呢?”
“哦?你怎么知道是合欢草?还知道它价格昂贵?”苏青筝眼中带着嘲讽,徐太医查出合欢草之后他们都没有出过大殿,而徐太医出去的时候也并没有跟宫女说话,彩屏是怎么知道殿内有合欢草的呢?还知道它价格昂贵,徐太医可是没有提到这一点,换句话说,连他们都不知道这药草有多昂贵。
彩屏身子猛然一颤:“奴婢,奴婢……”
皇帝面色猛然一变,重重拍了桌子一下,怒声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彩屏吓了一跳,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文锦绣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若是说出幕后主使,陛下兴许会饶了你,可你若是不说,破坏和谈的罪名是要株连九族的,你难道要让你的父母族人都陪着你一起死吗?”
彩屏身子猛然顿住了,皇帝眼眸微冷:“若是不说,朕会将你碎尸万段。”
“奴婢,奴婢说,是文三小姐指使奴婢,命奴婢将合欢草下到香炉内的。”彩屏看了文锦纤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胡说!”文锦纤厉声喝道:“说,是谁收买你的,这样诬陷我!”她说着摇摇晃晃爬起身,看向皇帝:“陛下,臣女是冤枉的,是这个贱婢诬陷我!”
皇帝皱眉,看向彩屏:“三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彩屏磕了个头:“三小姐听说三皇子要在今日选妻,便想要趁此机会与三皇子发生夫妻之实,继而可以嫁给三皇子,但不知为什么,她走错了房间,所以才……”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文锦纤最后会在张荣房间里,而东莱阁的人会变成海棠公主,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文锦纤已经是必须要舍弃的棋子,把一切推给她又有什么不可以?这怨不得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文锦纤原本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我没有!你诬陷我,是你诬陷我,你说,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文锦纤狠狠咬了咬牙,手中的发钗快速向彩屏刺了过去:“我杀了你!”
众人都没有想到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竟然还能做出刺杀的举动,那支发钗被她藏得很隐蔽,因此众人都没有发现,文锦绣在她眼神不对的时候便知道了她的打算,在她冲向彩屏的时候悄悄向段祈煜使了个眼色,段祈煜指间弹出一道劲风打向文锦纤的膝盖,她膝盖弯了弯,原本刺向彩屏胸口的发钗便偏了几分。
“有刺客!护驾!”
事情发生的很快,韩忠面色一顿,忙连声喊道,一对侍卫很快跑了进来,云妃兰妃等人都吓得不轻,唯有皇后面色淡然,看向文锦绣的眼中带了几分深意。
文锦纤这一刺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趴在地上直喘粗气,皇帝面色铁青:“将这个贱人拉下去处以极刑!”
侍卫们忙应声将文锦纤拉了下去,连带着已经伤得很重的彩屏,皇帝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衡阮,淡淡道:“萧衡阮,这件事虽然你也是受害者,可是你毕竟跟海棠有了夫妻之实,海棠是我大月的公主,身份尊贵,朕会替你们赐婚,让她嫁去西诏,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萧衡阮猛然抬起头,皇帝难道疯了不成?明知道他是被陷害的还要让他娶了段海棠?他皱眉看了海棠公主一眼,那肥壮的身影简直让他想要呕吐!
皇帝见他的神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莫非三皇子觉得朕的女儿配不上你?哼,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今日宴会上的刺客,携带的可都是你西诏的匕首,朕看在海棠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还想蹬鼻子上脸吗!”
他说到后面,声音陡然严厉,萧衡阮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了,怪不得他总觉得那些刺客不对劲,总觉得很熟悉,竟然是西诏人?他顾不上计较海棠公主的事,慌忙磕了几个头,美丽的双眸中满是慌乱:“陛下,这些刺客绝不是西诏派来的,说不定是有人——”
“说不定是有人借着这件事嫁祸西诏,想要破坏两国关系是么?”皇帝话里已经带了隐隐的怒气:“萧衡阮,你不要拿朕当傻子,谁会有时没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西诏?你说谎也要有个限度,朕今日不处罚你,只是不想让海棠伤心,你不要一直挑战朕的底线!”
皇帝面色铁青,那双眸子却并没有多少怒意,文锦绣了然地笑了笑,皇帝不会处置萧衡阮的,不仅仅是为了海棠公主,还为了大月边陲的数个小国,他并不在乎文锦纤是不是别有居心地下了药想要麻雀变凤凰,也并不在意她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与太监搞在了一起,他关心的是这些事情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那些刺客明显有备而来,所以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些匕首也很有可能是有意为之,但那有什么关系?今日的事情,海棠公主的婚事解决了,而大月与西诏和亲也定然会促进那些小国与大月的来往,毕竟在外人看来,大月可是不计较西诏的弱小,以皇室公主和亲,谁会在乎海棠公主的名声呢?而且像萧衡阮这样的人,处于劣势时可以夹起尾巴做人,一旦翻回势力他是定然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不敢对大月怎么样,却会着手调查那些刺客的事,这样一来,他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知道了这位帝王的想法,文锦绣面上慢慢浮起笑意,皇帝的心思永远都是那么深沉,冯岚英一查出那些刺客的古怪便将事情禀报给了他,他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最后才用来堵住萧衡阮的嘴。
原本萧衡阮就已经被赐婚的事情搞得头疼,这时候再说出这件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愕然地看着皇帝,脑子像是卡了壳一般:“陛下……”
“三皇子这是开心的过头了么?皇长姐得父皇宠爱多年,你既如此喜欢,可要记得对她好些啊!”段祈煜轻飘飘道,将萧衡阮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事已至此,萧衡阮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羞辱了大月公主,皇帝已经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若是他不接受,恐怕是出不了这个皇宫了,他快速想清楚了眼下的形势,面上带出笑容:“多谢陛下赐婚。”
文锦绣轻轻笑了起来,身为皇子,活的还不如一个臣子,这样的情况下娶了海棠公主,可想而知这两人的婚姻将会多么有趣,海棠公主可不是那等柔柔弱弱的姑娘,多年来养尊处优,她的性格又十分狠戾暴躁,萧衡阮必然要吃很多苦头,这是他胆敢算计自己的代价。至于海棠公主,虽说必须远离故土,没有皇帝再护着她,可只要大月还在,西诏就不敢对她怎么样,再说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这件事中海棠公主如愿以偿得了个夫君,她也成功除掉了文锦纤,她们是各取所需罢了。
走出皇宫,文锦绫和文锦织已经提前离开了,文锦绣也不在意,文锦绫肯提醒她,原本就是让文锦纤送死的,若是文锦纤能成功嫁去西诏,那对她和六姨娘也没有什么坏处,若是不能,就像她说的,她也不会帮她。而文锦织,想到这个五妹妹,文锦绣的眼眸深了几分,文锦织这一回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可以文锦纤的脑子怎么会想的那么周全,若是没有海棠公主的变数,即使自己不能被张荣所害,那她也是稳稳的西诏皇妃了,这样的计谋,定然离不开文锦织的挑唆,不过来日方长,她不介意陪她慢慢玩。
一个月前,大月京城中迅速崛起一家名为醉雨阁的酒楼,说是酒楼,却也只是醉雨阁最外面的一部分,醉雨阁实际上囊括了首饰钗环,衣裳布料,胭脂水粉,此外还有小吃茶饮,点心酒水,更是有回春楼,回春堂制得的药丸膏剂或者药汁等都送到回春楼,醉雨阁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在一个月内便迅速在京中商业中占得了一席之地,占地广阔,布局精致,这样快的速度,这样猛的发展势头,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找麻烦,皆因京中传言,这醉雨阁背后的势力是太子。
马车行驶到醉雨阁,文锦绣命车夫停了马车,便带着如幻上了三楼的毓秀居,吩咐如幻在外等着,她推门进去,就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窗外有细微的风刮进来,他的黑发随着风慢慢的飘动着,文锦绣眉头一皱走上前一把关了窗子:“在这里吹风,也不怕会伤风。”
段祈煜转过身看着她,面上带出几分委屈:“这些日子你都没好好理我。”
文锦绣一时失语,这些日子为了给江家和萧衡阮造成她移情萧衡阮的错觉,她的确跟段祈煜少有来往,加上苏青筝那日质问她后怒气冲冲离开,这才使得江家人对这件事信了几分,她轻轻叹口气:“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段祈煜面上的委屈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听到这话顿时泄了气,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做个孩子也好,反正这样的事不许有下一次了。”她不知道,听到萧衡阮和她的风言风语,他气的好几顿吃不下饭,明知道是假的,可他还是介意。
文锦绣微微一怔,她总感觉重生之后段祈煜跟前世不一样了,前世他总是内敛稳重的,可自从重生之后,他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捉摸不透,想到这些,她不由无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了。”
不管他怎么变,都还是那个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人,宴会上若不是他为自己挡住那一箭,说不定自己已经——等等!那支箭!
想到这里,她面色猛然一变,一把推开段祈煜,抬眸看向他肩膀处,却见那里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她眉心慢慢皱了起来,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便搭上了他的手腕,段祈煜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搞糊涂了,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文锦绣没说话,眉心紧紧蹙了起来,她明明记得那支黑色的箭没入的段祈煜的身子,可他既没有受伤,脉象也没有丝毫异常,连之前为了解除鎏月弯弓损伤的气血都已经恢复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段祈煜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面上带出点点笑意:“阿绣看出什么来了吗?”
文锦绣摇摇头,不死心地又仔细把了把脉,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她看向段祈煜:“那是什么?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注意到?”那支箭有古怪,除了她和段祈煜,其余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妥,当时她还打探过皇后的内心,甚至皇后都没发现那支箭,可是那支箭那么突兀,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段祈煜知道她问的什么,他眸子微微垂了垂,沉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灭灵箭,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文锦绣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什么?会不会伤到你?”
段祈煜摇摇头:“灭灵箭是上古神兵之一,据说是由天地恶念幻化而成,实际上虚无缥缈,有恶便有此箭。”他说着脸色凝重起来,灭灵箭跟鎏月弯弓不一样,鎏月弯弓是大满国师所造,威力再大也是人造出来的,总有个限度,可灭灵箭却是天地变换之间生出的神兵,以天地间的恶念为力量的源泉,恶念有多大,它的威力便有多大,只是早在千年前便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也是偶然在一本书上才看到只言片语,却不知道为何又突然出现,还是朝着文锦绣而去,他越想越是后怕,想到那乌黑的箭矢,他眼眸中不知不觉漫上戾气。
文锦绣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兵器,脑中不自觉浮上她弹琴时看到的场景,直觉告诉她,那些奇怪的符号定然与这灭灵箭有关,而那老人又是谁呢,看身影只觉得十分熟悉,可却不知道是谁。
只是现在困扰她的不是这些问题,段祈煜替她挡了那一箭却从脉象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她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脸色:“中了这样的箭会有什么损伤?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察觉到搭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已经指尖冰凉,段祈煜微微摇头,将她的十指握在手里:“没事的,你不是也看过了么,什么都没有。兴许是我认错了也不一定。”
文锦绣眉头越皱越紧,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这所谓的灭灵箭,连名字都这么凶煞,她不信会什么都没有,这并不是说她不想看到段祈煜没有损伤,只是怕万一那是什么凶煞之物,暂时看不出什么,等以后再发作起来可怎么办?
看她担心的模样,段祈煜心情颇好地勾起唇:“别担心,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查出来的,我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毕竟我还要留着这条命陪你天长地久。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那眼中腻死人不偿命的深情落到文锦绣眼中,她眼中一震,顿时晃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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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太纸:“强烈要求加戏!”
阿醉:“什么戏?”
太纸:“吻戏!”
阿醉【吐血中】“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