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勇好整以暇的吃完饭，慢悠悠地出来的时候，一个一身灰色，穿着一件布满了补丁的棉衣，连外套都没穿的老农民正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担忧的看着前方。看来之前那声音应该就是他发出的了。
“没啥事，看样子是得了结症了。”
赵教授一脸轻松的表情直接把王海和那个老农给惊得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着他，张大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结症啊？怎么可能没啥事？这病别说是村里的兽医，就是乡兽医站里的那个在这一片被公认的最厉害的老兽医万大宝也不敢这么说吧？
得了这病，能不能好不说是看运气，那也差不多少吧！每次得了这病，几乎这一片所有的兽医都是用同一种方法——灌豆油。
可是到底能不能治好就没人敢下保证了，因为这玩意儿似乎是在农村大牲畜死亡率最高的一种病了，从来没有那个人敢保证能够治好的。
“吴远征，你去找点豆油。哦，正好王勇来了，你带你小吴叔叔去找点豆油来。没有豆油其它植物油也成，最少给我找一斤来。”
赵教授没有时间搭理两个没见识的家伙，自顾自的吩咐起来，“对了，再找几头紫皮蒜，快点啊！”
“田川，你去找漏斗，准备给待会儿给这牛把油灌下去。”
几句话一吩咐，几个人就忙活起来。王勇领着那个叫吴远征的大学生去了食堂，拎了一桶还剩三四斤的油桶出来。
当然，紫皮蒜也没忘了，五六个小孩子拳头大的紫皮蒜被吴远征揣兜里装了过来。幸好赵教授要的紫皮蒜，要是他要的是白皮蒜，那还真有点麻烦。因为，在本地，大家种的都是这种紫皮蒜，外面城市里常见的白皮蒜现在倒是很少见。
“教授，蒜拿来了。还有油，豆油没有，我们拿的是花生油。”吴远征有些难看的说道，这个来自西南大山深处农家的小伙子比一般人更明白一头大牲口对于一个农民家庭的重要性。
“行，凑合用吧。赶紧把蒜皮剥了，把蒜捣碎混进油里。油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少来点，有半斤左右就成了。
“好咧！”
这边吴远征开始剥蒜皮，王勇则是又跑回厨房找了一个大头不大的搪瓷盆用来装油。
没过十分钟，一切准备就绪。就看赵教授亲自端着搪瓷盆来到那头难受的哞哞直叫唤的牛跟前，让学生们看住了牛，然后开始用一个出口比一般漏斗大很多的漏斗开始往牛嘴里灌混了蒜的花生油。
也怪了，这头牛并没有抗拒赵教授，乖乖地张开大嘴，任由赵教授把漏斗放进它的嘴里，往里面灌味道怪怪的液体。
半斤多的花生油没过多长时间就被全部灌进了牛肚子里，一点都没剩。看效果似乎有点，听着牛的叫声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却没有王勇臆想中那种立竿见影的效果。
“好了，老哥，你拉着这牛在院子里走走，半个小时后就差不多能看到效果了。”赵教授放下盆子，又看了看那头牛，才又吩咐了一句。
“啊！”
“这就成啦？”王海是真搞不懂了，为什么同样的方法人家赵教授就敢肯定能治好，可是村里以及乡里的兽医就没有这个本事呢？
他记得自己养过一头驴，也是得了结症，先是请村里的兽医看了。瞧了半天才说可能会是结症，然后也是一桶豆油灌下去了，可并没有啥效果。
结果人家就说治不了了，让赶紧趁着没死杀掉卖肉算了。王海哪甘心啊，于是牵着驴又跑了一趟乡兽医站，结果到了那里，又是一桶油灌下去，可那头驴最后还是没救回来。为这事，两口子难受的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心疼坏了。
这种大牲口在农村可是宝贝，那待遇有时候比人都好。这绝对不夸张！因为这种大牲口在农村就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壮劳力。
春天耕地得要用，拉肥料得要用，夏天去田里拾掇庄稼也要用，秋收时更得要用，甚至是冬天也不闲着。可以说，一年四季就没有闲工夫。
家里没了大牲口，那对于农村人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一件事。这不仅意味着自家没了一个好帮手，更是意味着‘巨额’的金钱损失。
一头活着的大牲口和死了的，那之间的相差的可不是几十块钱的事。即使是把死掉的大牲口剥皮去骨处理干净了自己到市场上卖了，那顶多也就是几百块的事。
可是这种可以干农活的大牲口活着的时候遇到急需得人，就是卖个一两千也不稀奇。在很多人家里，可能一家子最值钱的物件就是家里的大牲口了。
老农懵懵懂懂地牵着牛开始在院子里转悠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的王海急忙看向赵教授，“赵教授，这样就成啦？为什么我们村里和乡里的兽医也这么治都治不好呢？”
“治不好？为什么？不可能啊？这种方法对于初期结症治疗的治愈率挺高的啊？”这下轮到赵教授不解了，开始追着问王海一些细节的问题。
等王海说完他经历过的几次结症的治疗过程，赵教授脸色发发黑的沉默了，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王海都等不及了，想要开口催促的时候，赵教授才长叹一声，把原因说了出来。
“哎！结症，一般都是吃了不易消化的草料，在胃里形成了堵塞造成的。你们是不是都是这么认为的。”
“对啊！难道不是吗？”王海很理所当然的回答，这事在农村伺候过大牲口的，谁不知道啊？
“哎！”赵教授又叹了一口气，“结症，学名也叫瘤胃胀气，是因为食用大量的容易发酵的饲料，鲜嫩多汁的青草，被冰冻过的饲料，霉变饲料，或带霜，雨，露水的青草，发酵后产生大量气体……”
赵教授说到这里，王勇明白了，他插了一句：“我明白了！”
王海和赵教授的目光一下都看过来，紧紧盯着王勇，让他很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了头。
“行啦，你小子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了，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说，你明白啥了？”王海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大儿子的底细。
王勇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老爸，然后直接把谜底报了出来。
“村里和乡里兽医都是把牲口栓到桩子上，生怕它动一下。灌完了也没有让人牵着走，就让它在那窝着，肯定就是这样才没效果的。”
王海也不知道儿子说的对不对，扭头看向赵教授。却见到赵教授满脸笑意的不停点头，脸上纵横的沟壑都平展了不少。
“就是这个原因！灌了油之后不等于没事了，必须让牲口动起来，才能让……”
“好啦！好啦！我的牛好啦！”
一声充满了惊喜的叫喊声，使得所有人都不由地向声音的出处看过去。
只见老农拉着那头原本难受的不停惨叫的老牛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样子，此时的它正悠闲的在主人的牵引下踱着步子，不时的还伸着脑袋去啃几口地上干枯的杂草，旁边还有几摊还冒着热气的排泄物，一点之前的病态都没有了。
老农千恩万谢的走了，那头老牛也在离开之前对着众人哞哞的叫了好几声，似乎它也知道，今天要不是这些人，自己恐怕就只能变成人们餐桌上的美食了。
这件事没过当晚就传开了，从第二天开始这个传播范围就以更快速度向四周扩散开来，不断的有人过来打探消息或者看热闹。
凑巧有家里牲口，家畜生病了的，更是忙不迭地赶过来请这些首都来的教大学色的大专家去给自家的牲口瞧瞧病。
结果，不知道是运气还是赵教授以及他带来的这几个学生是真的本事通天，无论是得了什么病，最多三天全部都见好，甚至好多都是治疗之后就立刻痊愈了的。
于是，他们的名气就在当地农民们口口相传之间，越来越大。不仅是附近的农民来找他们，就是乡里兽医站那位叫万大宝技校毕业的兽医也放下架子，特意跑多来虚心地像这些科班毕业的大学生们求教。
紧接着，县畜牧局的局长周志忠闻听之后，更是亲自带着人过来了。一方面一对赵教授等人等够到农村一线为农民服务表示欢迎和慰问，另一方面，也是带着县里几个兽医方面的技术人员来拜师学艺来了。
没办法，这几个兽医里面学历最高的也就是一个八十年代的中专生，其它的都是家族传承子承父业或者跟着以前的一些自学成材的老师傅学的。
对于一些常见病，或者是自己擅长的一些病他们也许还能够很好的保证治疗效果，可是一旦遇到难题，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牲口的主人联系屠宰师傅或者联系买主了。
因为所在部门也不宽裕，再加上又不受待见，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进修的机会。这次听说王家庄的养殖场来了几个首都的大学生兽医，特别是还有一个是专家级别的教授，他们那还忍得住啊！
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撺掇着局长一块过来了。哪怕人家不愿意教自己，在旁边看着人家治病，多多少少也能学到一些本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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