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情刀情动天地,断成三截,也是机缘注定。
扶摇身碎,其碎身因其戾气太重,竟是化成了万千的血蝙蝠,飘游于阴界。而血蝙蝠是未转灵之阴物,所以嗜血如命。前身杀伐太重,只有吸得正灵之血,方才能转灵。
此时阴界却也发生了重新的组合,灵门和灵族消失,灵族之魂因其一直向善,在不断的演化中,成了正灵一族,而灵门一直太过要强,且戾气满身,总是以一己之念而强占人之欲念,渐次演变成无影门。
这也就是先前所说的正灵门和无影门的派分。当然,在这个派分之前,就在以上的这段前情。
遗情刀成三截,齐齐掉入苍水。
刀头可取人性命,刀身可灭得阴身,刀尾可灭得魂灵。
至此,阴界就有了鬼阳刀、鬼阴刀、鬼灵刀三刀的传说。三刀传说玄之又玄,却是很少人得见。
因扶摇之遗情刀,实为情之至物,所以,需正灵之血为引,方能唤醒。
其时,又是先前的一个机缘,我儿时的燃烛照塔,碰上正灵门的转灵之事。所以,成了这唯一拥有灵血可成刀之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鬼阳刀被骗成,而我作为成刀的关键之人,却是无法掌控此刀的原因。
当日扶摇的连连杀伐,到后来,就是遗情刀所使,扶摇感知到了这个危险,所以以身碎而消了此刀。这也算是扶摇于队界的大功德一件,但刀既出,血流成河,已然造下阴界大难,所以,后世对于扶摇,又有了很多不同的说法。
刀既能御人,所以,拥有此刀者,必要是大道之人,经由不断修炼,才能得心应手。
但于一些想一统阴界而别有用心者,却是只看得此刀的厉害之处,渴盼拥有此刀,成为扫尽一切障碍的厉器,至于能不能驾驭得了此刀,或是此刀会为阴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从不考虑。
同时,这也暗合了青城真人所言的大情怀。只有真性灵之人拥有此刀,才能造福阴界。
风尘居一番话下来,我是骇得面惊而心紧,不想这里面,却是隐着这等的大秘密。
我垂下了手,而风尘居却是仰起了头,双目鲜血流个不停,定定地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你杀了我呀!”
我无力亦无语,我真的心下全乱了。
“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我问,其实心里还存着一丝的侥幸,巴望着是风尘居胡言乱语,这等深重的责任,我真的是担不起。
“我父本是无影门大护法,这一段事情,想必那青山道长告诉过你了,我也不多说了,但我家族,一直传下来,就是这个故事,我父曾告诫我们,此事要代代传下去,有危难时,可求刀而起,不想,我父真的惨死,我一日都不敢忘了父仇”,风尘居说道。
我一下彻底明白了,和我们先前估计的都不差,确实这风尘居是想利用南蛮子成刀而最后以此报得父仇。
却是没想到,此刀一旦到手,却是如疯如魔,一方面是执刀者控制此刀,另一方面,却是刀逼主人用刀。
风尘居在三起血案之时,只杀得天怒人怨,只杀得双目尽赤,只杀得血流成河,却是无法停下,却是不听旁人所求,孤意赶尽杀绝。我们一直以为,是风尘居心性如此,邪道就是这般的作为,却没想到,此中还有如此的隐情。
看风尘居此时的样儿,想是被刀逼得已然无可奈何,刀入他手,再不能脱得清静。而此时,刀被我夺来,竟像是卸下千钓重担一般,竟是有着一阵的轻松,仰了头,要我杀了他。刀逼人至如此境地,我再自着自己手中森森的鬼阳刀,却是骇得无以复加。天啦,世人阴界都是抢个不停,一计设了又一计,一局没了又起一局,都想争得鬼阳刀,却是没曾想到,这刀里的大秘密。用过此刀的风尘居,是知道的,所以,此番的情形,真的让我无从下手。
老钱先前数次质疑于我,说是青城真人这等的高手,本就怀有大德,为何不出手相救于阴界,我以道规相解,此时想来,我还是只想得表面呀。天啦,怕是真人已悟得此中玄机,一机一缘,不敢造次。
姑娘们已解了莲花阵,齐齐地围在我们周边,老钱惊得目瞪口呆,以这简单的想法,不想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
刀又是鸣叫声起,而我久别的那种磨刀音却是突地钻进脑海。痛得我蹲在地上,无可奈何。
风尘居此时在旁阴笑连连,说:“我所言,句句属实,此番真情道出,我必遭天谴,我也认了,只望使者能有法用得此刀,还乞使者还阴界太平,阴界太平,父仇得报,我死而无憾。”
我痛得在地上翻滚不住,听到风尘居的话,心里却是无法可想,是的,他望阴界太平,而太平的前提当然是灭得无影门这一众,无影门害了他父,当然父仇得报了。而于我,此时却是搅进了一个更深的漩涡,刀在手上,却是烫得心热口燥。
老钱见我如此,上前拼命地按了我,而我双目渐红,鬼阳刀却是鸣叫不止。
此时我的身体内,如有两个我。一个厉声吼叫不止,合了鬼阳刀的鸣叫,看周围,都是可杀之人,只想一冲而起,杀个痛快。而另一个我,却是由心底升发,使不得呀,这是风尘居所言鬼阳刀发威了,如果依了性情,又是一场大劫呀。
四下里一片的娇叫,众姑娘们七手八脚,却是哪能困得住翻滚不止的我。刀气森森,白影晃晃,搅得阴风陡起,树摇枝动。
刀鸣更急,我双目之中,已是汩汩而出鲜血,拼命甩了双手,却是刀如粘上一般,只是鸣叫不止。
翻滚爬行,刀却几欲而起。
突地哗响连连,我一个跃身,彻底崩溃了。
我如疯了一般,举刀朝了最近的几位姑娘扑去。
呀地娇声连叫,姑娘们还好用得莲花步,迅急地躲开。
老钱想上前抱住我,却是看我双目鼓突,刀影翻飞,眼内鲜血飞溅,直扑向了他,骇得他一个跌倒退后,旁的小婉迅急地拉过老钱,我扑了个空。
脑中的磨刀音催得我如疯如魔,刀影再次翻飞,我腾地冲起再次直扑了姑娘们。
“李心疯了,李心疯了,要命呀!”老钱在一旁惨叫不止。
而小婉此时高声说:“快快摆起莲花阵,困住李心。
众姑娘们一声娇呵,莲花阵成形。
这一下,困住了我,但鬼阳刀确实厉害,刀影翻飞处,有几个姑娘的白纱尽落,更是惊叫一片。姑娘们当然只是想困住我,没想发阵伤了我,所以,鬼阳刀还是舞个不停。还好,我本凡人一个,没有风尘居的刀法成形,只是将鬼阳刀舞成一片的乱白,扑向近处看得见的人影。
莲花阵开始发威,突地滚转如花,白影飘成一片。我眼中尽是姑娘们娇俏的身影,执刀疯狂地砍杀,当然刀刀落空。
小婉突地一起娇叫,众姑娘们突地发力,莲阵法力发出,白纱如道道白剑,直冲向我手中的鬼阳刀。姑娘们还是有所顾忌,法力只冲向刀头,没有冲向我。
鬼阳刀在强大的阵力的冲击下,摇摆不住,刀鸣却是更加的厉害,成了一声接一声的厉吼,虽是摇摆不止,却还是刀刀扑向姑娘们。
红衣子大喊,“不行呀,此刀*太重,不见血,不收刀。”
此语一出,众下里又是惊呼一片。
而于我,眼前的世界,只有一片的白光晃晃处的人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尽她们,杀尽她们才痛快。
阴风呼吼,红衣子在花蕊之处已然支撑不得,灵猫上下跳动,也是无可奈何。
突地一声厉吼传来,是一直躺在地上的风尘居发出的。
此时的风尘居,身上袍乱须张,却是脸上挂着捉摸不定的笑容。
老钱见此,大喊:“邪道,莫趁乱作怪,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风尘居却是慢慢起身,脸上还是那副笑意,突地仰天哈哈大笑,那笑声,如吼如嚎,似哭似诉,惊起阴风更是阵阵劲吹。
突地,风尘居双目尽皆鼓出,刚才还是汩汩流出的鲜血,此时却是伴了血泪哗然不止,一片惨然。
“哈哈哈”,又是狂笑声起,“我一生惟愿报得父仇,却是偏偏留下恶名,我心不甘呀!此番我去了,但愿得你们这些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正灵之人的人能说话算数,能够真的正德正灵,我于地下,定报我父知晓,报了此仇,各位听清了,可要还我公道!”
阴声惨裂,撕骨入髓,风尘居的脸上血水混成一片,整个人如血身一般,却是硬硬地挺立紧盯着依然翻滚杀个不止的我。
“哇呀呀”,一声惨叫而起。
陡地黑影夹着红光一闪,只听得啪啪连声,又是红光一闪,血水四下飞溅,众姑娘们的身上全是血,我的身上全是血。
天啦,风尘居竟然飞起扑刀,被厉吼的鬼阳刀断成碎片,血流一地。
突地,刀止我停,脑中的磨刀音远去。众姑娘们也是停下,对了眼前突然发生的事目瞪口呆。
老钱望着掉落一地的碎尸片,嘴时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喃喃着说这是闹哪样这是闹哪样。
阵停刀止我瘫倒在地。众人围了上来,红衣子面带惨色,说:“风尘居这最后,是以身饲刀,刀见血而寂,这是救了我们呀。”
小婉脸上已有泪痕,只说这真是世事捉弄人呀,没想到最后风尘居有这一跳,倒是显得大义凛然,不是他以前的作派呀。
我躺在地上没有动,其时脑内一片的空白。我只觉我的整个身体已然不是我的了。地上鲜血淋漓,阴风突地吹起,如泣如诉,似风尘居还在讨要对他的承诺。
众人扶起我,却是不敢碰那鬼阳刀,千辛万苦夺得此刀,不想此刀有此隐秘。
接下来,可如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