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麟勾结汉南军官,贪污受贿,欺君罔上,人虽然死了,但依旧被皇帝下令斩首示众,人头就挂在都察院门口,警示所有御史,你们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有点数。
马麟被抄家,家人全部流放到汉南,抄出来银子三千多两,还有象牙,犀牛角,珍珠,香料之物,大明不产这些东西,全是汉南的特产,恰恰证明,马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马麟的死,预示着詹徽的落幕,让朝廷的许多官员担惊受怕,皇帝恐怕要开始肃清贪腐了,而这种事,一抓一个准。
洪武朝就不说了,就从永兴元年开始算,把整个大明的官员抓起来全部杀了,那肯定有冤死的,可要隔一个杀一个,那一定有漏网之鱼。
身处官场,这大小官员屁股后面多多少少都得沾点屎,这几年因为一点好处被杀的乡官比比皆是。
还是那句话,贪腐之事,永兴皇帝绝对不会容忍,没被查到,那算你运气好,一旦发现,有一个查一个,查一个杀一个,任何人都不例外。
当然,重典治国没有错,可防不住总有人想赌一把,就赌朝廷查不到。
就像此时在徐王府向朱允熥苦苦哀求的驸马胡观。
“胡驸马,你真是糊涂至极,陛下以你为心腹之臣,委以重任,对你信任有加,你竟然为了那俩钱,包庇汉南军官,欺君罔上!”
“千岁,我也有苦衷啊,请大宗正救救我啊!”
马麟的死让胡观再也绷不住了,他心里明白,皇帝接下来肯定要肃清汉南了,而他必然要被查到,熬了两天,越想越怕,终于熬不住了,侥幸的心理直接崩溃了。
他不敢去找皇帝,甚至就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敢说,如今能救自己的,只有这位徐王,大宗正了。
“就算汉南的士绅给你下套,不过是死个女人,你回来后,向陛下明说,陛下向来宽宏,对于这样的事,不会多加怪你的!”
朱允熥气的大骂道:“胡驸马,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平常挺稳重谨慎的一个人,为何会犯这样的错误,睡个女人,多大的事,你犯得着欺君罔上啊,你脑子进水了?”
“欧阳伦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
朱允熥一点情面都没留,老爷子临终前让他保护好所有的亲人,那是知道大哥永兴皇帝不会对任何人留情,特别是这种明令禁止,触犯律法之事,可总有人抱着侥幸的心态。
胡观虽说不受重视,可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姑父啊。
永兴皇帝杀姑父欧阳伦的时候,那是一点都没手软,傅忠参与淮逆谋乱,死的相当惨,这一个个驸马的例子在前,怎么就不长记性的。
“大宗正,求你救救我吧!”
胡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也顾不上什么驸马姑父的面子了。
“小燕王见死不救,大宗正若是再不相救,我……我真没有活路了!”
胡观已经去过燕王府了,大胖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直言帮不了,直接命人把胡观请出去。
“把你收的东西,主动上交朝廷,向陛下坦诚罪过,汉南之事,和盘托出,我会帮你说话,但不保证你能活!”
朱允熥只能说尽力而为,他大哥是什么秉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千岁,陛下不会饶了我的啊!”
胡观泪流满面,心中早已坠入深渊,整个人被一层恐惧所笼罩。
他怕了,真的害怕了,悔不当初啊!
“那你想怎么办?”
朱允熥突然怒斥道:“皇爷爷临走前让我保护你们,可你们都做了什么事,你犯下此罪,就算皇爷爷当政,也不能饶了你!”
“千岁……”
胡观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千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朱允熥回头瞪着胡观,气愤之余,却是深深的无奈。
“走吧,进宫!”
朱允熥走了出去,换了一身朝服,立马带着胡观进宫了。
……
奉天偏殿!
胡观低着头,颤抖着双手,上前行礼道:“臣胡观见过陛下!”
朱雄英看着手中的奏本,头都不抬的说道:“胡驸马,你终于舍得来了,朕等你很久了!”
“扑通!”
胡观的心理防线一触即溃,他原本没想跪,是腿软顺势跪了下来。
“臣有罪,臣有罪,臣有罪!”
如今的胡观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你一直说有罪,倒是说说什么罪啊,朕才能定你的罪!”
胡观伏在地上,惶恐道:“臣犯下欺君之罪……”
随后,将自己在汉南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朱雄英放下奏本,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说道:“一个汉南的士绅就把你拿下了,怪不得在所有驸马中,皇爷爷最看不上你!”
“朕还把拿你当心腹臣子,哎……”
皇帝没有大发雷霆,这足以证明,他已经知道了汉南的事,就等着胡观坦白呢,可惜他直到今天才来。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汉南的参政,军官,士绅合起伙来给臣下套,以莫娘之死,来威胁臣……”
胡观颤抖着身子,惊慌失措的说道:“如果臣不答应他们,以莫家,阮家为首的汉南士绅以此理由趁机动乱,导致汉南局势不稳,陛下更不会饶了臣啊!”
“陛下,臣也有苦衷,臣也是迫不得已啊,请陛下恕罪!”
胡观不是什么蠢人,他心里明白,一旦汉南士绅以莫娘之死动乱起来,这个锅他胡观必须背。
“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
朱雄英大骂道:“汉南的士绅,莫家,阮家……算什么东西,他们要是有那个实力,早就反了,何必等你胡观过去,还找个理由,造反需要理由吗?”
身在局中,哪里容得胡观想透这些事情。
“陛下,臣错了,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请饶臣一命!”
朱雄英叹息道:“多年前的欧阳伦,如今的胡观,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啊!”
“陛下!”
胡观声音哽咽,苦苦哀求道:“臣真的知道错了,这一次就饶了臣吧!”
“陛下!”
朱允熥上前说道:“胡驸马一时糊涂,如今确实也知错了,主动坦白,看在他是长辈……”
“不用说了!”
朱雄英打断了他的话,走上前问道:“你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胡观一愣,有些没明白,稀里糊涂的说道:“回陛下,犬子胡忠,今年二十七!”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朕给他找个衣食无忧的差事,世袭孝陵卫指挥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