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嫣陡然怔住。
若不是锅里还在扑腾，洛孤城差点以为时间静止了。
良久后，北嫣回过神来。
然后她做了个那样的动作，抬起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仿佛她觉得冷一般。
洛孤城蹙眉，不懂。
下一秒，见北嫣双眸剪水，唇微微翕动：“孤城哥哥，我明白你和孟哥哥认识许久的，你了解他吧？”
“算吧。”
“他从前，从未接触过女人，对否？但又厌女人，对否？”
“对。”
“我之前忘了问……”她瞧着他，双眸里闪着莹莹的光，“我在被救之前，便已经昏死了过去，我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等我再醒来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我现在突然有些后怕。”
“后怕什么？”
“若我被迫与其他男子产生过肢体接触，孟哥哥是不是会难以接受？厌女症我后来了解过，这个群体，即便可以接受个别女性，但内心对女性也极为苛刻。”
所以。
小丫头想了好半天，就是想到了这个？
她怕自己是被那些绑架犯碰过，所以孟子羡才会因此疏远她？
不过。
“对于孟子羡，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可能。”
洛孤城不懂安慰的这么说过，北嫣的眼泪悄悄的掉落在了桌上。
接着洛孤城又道：“但你和他都同居了，你们应该做过的事儿更多，那他应该也不至于……”
北嫣没答了，她捞起碗里的菜，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然后眼泪掉了几滴后，她便擦掉了。
洛孤城觉得北嫣有点不对劲。
“北嫣？”
“我没事。”她嚼着食物说，“我很饿，我准备先填饱肚子，然后去见孟哥哥。”
等她把东西咽下去后，才继续看着洛孤城：“孟哥哥再忙，晚上也得休息，休息前他总要做点别的事，我想去和他谈谈，哪怕就十分钟。”
洛孤城其实，也有些想让北嫣主动的意思，但没想到可以这么的顺利。
他抬手婆娑着眉头，“你知道孟子羡在哪儿吗？”
“你知道的，你告诉我。”
洛孤城勾唇轻笑。
……
孟子羡因为这次意外，改变了之前的出差安排。
他在灵鹫峰呆了两天，在那里接触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僧人，然后昨天才回来的帝都。
更甚者他现在不在别处，就在对门儿。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失眠。
北嫣还好点，在慕瑾寒的豪宅里是和朋友一起留宿，太寂寞了还可以向现在这样，大半夜和人一起吃火锅，聊聊天。
而孟子羡一人独守空房，有些惨。
晚上实在是因为心情煎熬，他还多次出来，站在走廊里，瞧着慕瑾寒家的大门发呆。
他觉得自己就是作的，明明敲门进去，就可以带走北嫣，可心里就是不敢，就是被那些才想起的记忆拴住了心。
在慕瑾寒家的洛孤城没有马上告诉北嫣孟子羡就在家，而是把北嫣的酒杯再一次给满上了。
“我倒是知道他在哪儿，但你先陪我喝酒，喝完这半瓶，我告诉你。”
北嫣将信将疑的喝完又倒的，提防道：“你不能骗我啊！”
“骗你是狗。”
北嫣知道了洛孤城和黎野之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会认为他还会像之前一样说喜欢自己了。
便很快速的就着吃的陪他喝酒。
这些鸡尾酒都是洛孤城现调的，后劲儿很大，四五杯下去后，北嫣就开始头晕了。
洛孤城继续催她喝，又瞧她很爽快的一口一干，还赞许道：“你喝酒的样子，很仿我小时候。”
“小北嫣，你觉得，我们有没有缘分？”
北嫣晕晕乎乎的点头，“是有的，不然你也不会见我第一眼，就会说喜欢我。”
“嗯。”洛孤城点头，伸出手还摸了摸她扎手的小脑瓜，“既然咱们，情侣不成，要不趁这新春佳节，趁这酒肉，拜个把子？”
“只要你和我拜了把子，以后有难，有苦，有委屈，都给哥说，哥帮你解决，你不喜欢谁，哥neng他，你喜欢谁，哥帮他。”
“那我和你拜了把子，你图我什么呢？”
洛孤城眯着眼睛，瞧着她痴痴的笑着，“我和你一样，也算是孤儿，我图……发自肺腑的，不觉得孤单。”
北嫣的心触动。
……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天起，我洛孤城……”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天起，我北嫣……”
“结为异性兄妹！”
“结为异性兄妹！”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守她长命百岁！”
在洛孤城面对能看见星星的那面窗户，单膝跪地，大着舌头，举着三根宽粉，又说了这样的话后。
乖巧跪坐在他旁边，同样举着三根宽粉的北嫣再一次愣怔。
瞧着洛孤城的侧脸，柔和却诡异的透露刚毅的下颌线，纤长的脖子，挺立如雕刻般漂亮的鼻，还有一双因为喝多了，眨动频繁，就像蒲扇的长睫毛。
他其实，比孟哥哥，比她后来见到的所有好看的男子，都生的男身女相。
那种难以言说的刚毅和柔美并存的气质，和凭空生出的是坚强男儿的感觉，让洛孤城那么的独树一帜。
——嫣儿，你知道吗，菩萨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存在于信他的人的身边。
但究竟菩萨为何人，无人知晓。
这些话，是慈心曾经对她说的，北嫣到现在，还未参透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如今，她似乎是懂了。
菩萨救苦救难，好像不是浅显的救人于浮世的苦海，他好像救的是人的心灵。
“孤城哥哥，你失去了那么多，会觉得自己失去很多吗？”
“嗯？”洛孤城回过头，没有马上意会到北嫣这绕口的话是在问什么，他呆滞了数秒，“什么失去，我记得我拥有过，我到现在，只记得我拥有过。”
菩萨若有转世，一定会来人世经历许多，所有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都要经历一遍，体会到人间的至亲至爱，至热至痛，才有助于轮回后的修行。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看哥哥平安喜乐此生。”
如果开始在意了，她不希望身边有师姐所言的那个“菩萨”，不然他，太苦了。
“去吧，去孟子羡家里，给哥哥拿过他珍藏的路意十三，咱们喝过那杯酒，就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