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后自重。”宗政潋突地伸出手,抓住那只皓腕,说话的语气不快不慢,却字字泛冷,犹如二月霜雪。
莫清欢不怒反笑,笑得那般艳绝无双:“自重?你说的是哪个自重?是不要碰你的自重,还是不要碰你王妃的自重?”
话音刚落,手腕就猛地一疼,莫清欢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陡冷:“你做什么?”
宗政潋抬眼看向她,一双凤眸锐利如鹰:“皇后若是嫌后位太稳固了,本王不介意帮帮你。”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莫清欢甩开宗政潋的手,长袖一拂,慢慢走上台阶,她衣袍后面绣着一整幅的凤穿牡丹,那栩栩如生之模样,映衬得整个千秋殿都满目生辉,也异常刺眼。
宗政潋敷衍着还是那句话:“微臣不敢。”
莫清欢一撩长裙,转过身,站在龙案前面,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你的确不敢。”
她眉眼一挑,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因为你知道,一旦毁了本宫,也就等于毁了皇上。而你,永远都不会那么做。”
宗政潋也跟着笑了一声,漫不经意地道一句:“谁知道呢?”
莫清欢闻言收了笑:“你打算为了一个女人忤逆皇上吗?”
“皇后慎言,本王可没这么说。”宗政潋靠在椅背上,抬起眼来,神色悠然。
“好好好,好得很!”莫清欢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宗政潋,“你该知道,但凡你越喜欢的,本宫就越要毁去!宗政潋,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宗政潋仿若未闻,微一垂首:“皇后若无其他事,微臣就先退下了。”
莫清欢此刻真恨不得撕了宗政潋那张讨厌人的嘴,到最后却不得不拿出一个小瓷瓶,丢在他的怀中:“蛊毒的解药。”
宗政潋倒是毫不客气地将解药收入怀中,语气却是要多疏离有多疏离:“多谢皇后恩赐。”
“别以为本宫会那么好心,若是中毒的是你那位新王妃,本宫可没兴趣管她是生是死。”莫清欢冷哼一声,顿了一下,又突地轻轻笑了起来,“哦,差点忘了,即便你娶了王妃又如何呢,反正你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你那位王妃,不会是故意娶来的一个摆设吧?”
“这就不劳皇后操心了。”宗政潋脸上露出不耐神色,再没心思跟她周旋,直接拍了拍手,叫了自己的人进来。
“皇后既要管理六宫,又要照顾皇上龙体,实在太过操劳,还请皇后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最后几个字,语气重了又重。
宗政潋说完,行了礼,也不管莫清欢应不应,直接挥手,出了千秋殿。
莫清欢揪着衣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狠狠地一跺脚:“宗政潋!”
他就没有一次,肯顺了她的心意!
待宗政潋一走,一个人影从后面走了出来,伸出双手,环住莫清欢的腰身:“既然那么讨厌他,又为何还要救他?”
“你懂什么?”莫清欢将他的手扒开,冷着声走到宝座上坐下,“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
“那照这样说来,我也该欲拒还迎一些,才能惹你欢喜一点?”一双桃花眼高高上挑,一身艳丽的衣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苏庆三走到莫清欢面前半跪下,牵起她的手来,低头吻了下去。
莫清欢本是满肚子的气,这会儿倒是被他逗乐了一些,伸手一戳他的脑袋:“你呀~~”
苏庆三亲着亲着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从那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裙底下,鱼贯而入。
莫清欢连忙伸手止住他:“别,一会儿皇上该醒了。”
苏庆三收了手,起身坐在莫清欢的旁边,直接一抬脚,搭在那堆积满公文奏折的龙案上。
“那个病秧子皇帝瞧着也是命不久矣,皇后难道就不为自己以后打算?现在宫中妃嫔无一有子女,一旦皇后诞下龙子,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圣元未来的皇上了。”
莫清欢揉着手中的手绢,轻声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宫自有打算。”
苏庆三凑到她的面前去,轻轻地对她耳边呵气:“让我猜猜,皇后不会是打算等皇帝死了,然后扶持靖王登基,再立你为皇后吧?”
莫清欢拿眼瞥他:“你懂什么?”
当年宗政潋明明有机会夺得皇位都没有要,如今拿个烂摊子给他,他肯收?
再者,还有几大亲王在封地各自为政,谁又是省油的灯?
苏庆三轻轻蹭着莫清欢,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道:“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懂,皇后现在需要我,我也需要皇后……”
“别闹……别……”
宗政旭一觉睡到了傍晚,等醒来的时候,瞧着外面天都开始黑了。
“都这么晚了?”他轻轻地呢喃两句,目光望着远处,忽地有些怅然所失。
“皇上,您醒了?”莫清欢嘴角噙着温和笑意,款款走到他的身边,亲自伺候他穿衣。
宗政旭见此神情陡然柔和,轻声笑道:“朕的事皇后都事必躬亲,倒是抢了那些宫人的功劳了。”
“皇上又打趣臣妾了,臣妾一心为了皇上,哪是想抢什么功劳?”莫清欢抬眼娇嗔地瞪了宗政旭一眼,眉眼间道不尽的妩媚风情。
“哈哈哈……”宗政旭心情大好地笑了几声,由着莫清欢给他更好了衣。
他走到窗边,单手负在身后,眼睛望着外面的天空。
夕阳已经西下,却好似被远处那金碧辉煌的宫宇挂住,一半沉下,一般露出,在那儿画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那烟霞色的光晕,渲染了整片天际,好似有一把燎原的熊熊大火烧过一般,透着最后的一抹艳丽。
而那霞光与夜幕相接,一半是明丽,一半是黑暗。
可即便夕阳再美,也会逐渐被夜幕的黑暗笼罩,斗转星移,日夜更替,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宗政潋目光幽深,缓缓地道:“皇后,朕的头疾之症最近发作得是越发频了,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呸呸呸……”莫清欢连向地上呸了几声,这才朝宗政旭走了过来,“皇上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您睡到下午只是因为最近公务繁忙,疲劳所致。再者,御医也说了,服食治疗头疾的药物会比较嗜睡,等头疾之证治好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
宗政旭闻言笑了笑,侧过头来看向莫清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说得对,朕不能有事。朕要是不行了,那你怎么办?”
莫清欢愣了愣,微微垂下眼睑,所有情绪归为唇边,一抹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