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夫人和清雅夫人在卿暖阁待到午后,瞧见盛安颜说乏了,也便识趣地起身走人。
走到后花园的一处凉亭,桃月挥手让跟着的丫鬟婆子退开一些,凑过去问清雅:“哎,你觉得这王妃怎么样?”
清雅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看着……挺和气的。”
桃月一摆手,嗤了一声:“谁让你说这个?”
“那说什么?”清雅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你啊,就是世面见得太少,没瞧见那王妃处事有多高明。真要是和气的人,会让我们在院子里等她一个时辰?”桃月扭着腰肢入了亭内,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清雅连忙跟着进了亭子里,说:“那王妃应该不会对我们怎样吧?我们对她又没什么威胁。”
“这可说不准。”桃月倚着身子,悠悠地说,“万一她以为咱们也像含湘那个小贱人一样不长眼呢?”
清雅顿时一慌:“那咱们怎么办?”
“哈哈,”桃月顿时就笑了起来,“瞧你吓得,我也不就是随口一说。”
清雅抚了抚胸口,轻叹一声:“我就想过几日清净日子。”
桃月见此,目光转向一旁,望着花园中的精致景色,一边嘴角勾起弧度:“咱们这一生,何时有过清净日子?”
清雅垂头,不说话。
半晌,桃月回过头来,笑盈盈地伸出柔荑拍了拍清雅的肩膀:“你就别担心了,就算王妃真要拿人开刀也暂时轮不到咱们。撇开含湘不说,那屋里不还有个红叶吗?”
清雅抬起头来,轻轻地问了一句:“王妃和红叶夫人,谁会赢?”
桃月冷哼一声:“谁知道呢?女人的荣宠都是男人给的,就看咱们王爷要站在那一边了。”
清雅有些不解:“王爷既然给了红叶夫人旁人不及的荣宠,那为什么不立她为王妃呢?”
“这个嘛……”桃月敛了眼睑,单手支颔,似在思忖。
若说先前还能认为靖王不娶红叶是因为她的出身,毕竟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可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靖王妃的身份瞧着也没高到哪里去,靖王还不是照样求来了皇上的赐婚圣旨?
她想了片刻,道:“许是因为红叶不能生孩子,所以才不能立她为妃。你想想,就算王爷愿意,皇上会让一个不能生育子嗣的女子当靖王妃?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清雅惊讶地张大嘴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凑过去小声地问:“姐姐怎么知道那红叶夫人不能生育?”
桃月笑了笑,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也是傻,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当真了。”
清雅“哦”了一声。
桃月眉梢一挑,摩挲着下巴,轻声言道:“不过说也奇怪了,王爷日日都宿在红叶那里,时日也不短了,她的肚子却一直没个动静,可别真给我说中了吧……”
清雅连忙打断她:“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
卿暖阁里。
盛安颜优哉游哉地倚靠在软榻上,神情满足地指着一碟点心说:“这小酥味道不错,一会儿叫厨房多做几碟送过来。”
“哎。”月芽儿一边小心翼翼地应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盛安颜的脸色。
确定她不是在强颜欢笑之后,月芽儿顿时就不明白了:“王妃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盛安颜单手枕着脑袋,嘴角挂着餍足的弧度:“有穿有住,有吃有喝,我为什么不高兴?”
月芽儿小声地说:“可是今天请安的时候,红叶夫人那般对您……”
盛安颜伸出食指摇了摇,打断她:“她怎样都无所谓,要知道若不是今天的请安,我也不会发现……”
说到这里,她却突地一顿,停住了。
月芽儿等了半天不见下文,连忙问道:“王妃你发现了什么?”
盛安颜抿唇一笑——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过这秘密可不能随便说,得留着在关键的时候保命用。
她摇了摇头,轻声笑了起来:“小月芽儿,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月芽儿追问说:“什么话?”
“佛曰:不可说。”
月芽儿瞧见盛安颜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有些无语,也有些牙痒痒。
盛安颜得意地哼了一会儿小曲,突地想起什么来,问月芽儿道:“你昨个儿怎么没跟我说,桃月她们是别人送给你们王爷的?”
月芽儿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月萱走进来说:“月芽以前住在乡下的庄子里,府里的事情别人不跟她提,她也不定清楚。”
“哦~~”盛安颜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完了她才慢悠悠地问,“月芽儿来自乡下的庄子,那月萱你呢?”
月萱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盛安颜一眼。
就见她歪着头,眼睛眨也不眨,望着自己的目光幽幽一转,有些深,也有些凉。
眸子一垂,复又抬起,月萱道:“奴婢一直跟着王爷。”
盛安颜点了点头,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她却不再刨根问底,话锋一转,笑着对月萱说:“你接着刚才说,那几位夫人是个什么情况?”
月萱见盛安颜点到为止,心里也松了口气,解释道:“王爷行及冠之礼后,一直未谈婚姻大事,后来皇后感念王爷身边没个贴心人伺候着,就将含湘夫人赏赐给了王爷。”
盛安颜惊讶了一下,笑说:“原来是皇后赏赐的,来头还不小,怪不得那么嚣张。那桃月夫人呢?”
“桃月夫人是王爷的大哥,赵王送过来的。王爷不好拒绝,也都收入府中。”
盛安颜听及此面含微笑地点了点头,一脸了悟模样。
若说刚才还有一丁点的想不通,如今却能全部说得过去了。
宗政潋那路人皆知的风流名声怎么来的?只怕是他自己让人传扬出去的。
目的嘛,有两点。
一来,可以掩饰他的真正脾性,让人摸不清他的底。就好比滨州那次,滨州知府陈进周妄图以美人来投其所好,这不就撞他手里了?
二来,想来是跟红叶夫人有关。
盛安颜出神地思考了片刻,月萱和月芽儿全都看着她,没敢吭声。
半晌,她回过神来,问她们道:“你们说,如何才能够很自然地跟一个人表示,我对她没有恶意?”
月芽儿歪着头想了想,说:“和她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吧。要是我就一定会这么做,因为讨厌一个人,是不可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她分享的。”
盛安颜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招了招手让月芽儿过来:“这样,我刚不是让厨房做了几碟小酥么?你让人给红叶夫人送一碟去。”
月芽儿:“……”
月萱:“……”
是夜。
百花苑。
红叶夫人房间。
红叶一脸无语地看着那碟小酥,问说:“爷,你能告诉我,这碟小酥是几个意思吗?”
宗政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唇边棱角一软,轻笑出声:“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
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