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很多事都想不通,却不妨碍她知道面前这人是她的救命恩人。盛安颜接过瓷碗,笑着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定当相报。只是这东西还是让我自己吃吧,不敢再劳烦公子了。”
那男子也笑着收回了手,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昨晚在下刚回庄子,路过院外的时候正好听见一声惨叫,所以便过来看了一眼。未经姑娘允许,擅闯姑娘房间,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才是。”
原来是听见鬼医那声惨叫才过来的啊,盛安颜点了点头,咧嘴笑得明媚:“公子说哪里的话,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何况要不是你赶过来,我可能已经命丧于此了。”
“哪里的话,”他眉梢轻扬,眼角上挑的时候,好似清水落了桃花,“姑娘远来是客,若是在浣花山庄出了什么纰漏,可就是浣花山庄招待不周了。幸好万毒大会比试在即,在下身上随时备了一点解药,否则姑娘真出了什么事,在下恐怕会一辈子都过意不去了。”
“公子严重了。”盛安颜听他以浣花山庄主人自居,不由问了一句,“不知公子是……”
“瞧我,都忘记给姑娘介绍了。”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道,“在下林晏,浣花山庄庄主,是我父亲。”
盛安颜一脸了悟,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原来是林朝英那个老帅哥家的儿子啊。
那基本解释得通了,人家回庄的时候恰好听见鬼医大喊,然后跑来一看究竟,顺便救了她。身为浣花山庄少庄主,身上备点黑炼蛊毒的解药也不稀奇,毕竟大家都知道了鬼医的拿手招数,有条件谁不得防着点。
嗯,这些都说得通。
只是说不通的是,这家伙怎么不派两个婢女来照顾她,偏偏自己端着吃食跑过来,还要喂她?!
“姑娘……”林晏见她发呆,轻轻地唤了一声。
盛安颜回过神来,就见他眼神锃亮地望着她,嘴角噙着温柔笑意,声音柔软得好似抹了蜜。
这情况,好似有点不太对劲啊。
盛安颜连忙道:“你别叫我姑娘了,我已经嫁人了,孩子都有了,你叫我夫人比较好。”
“嫁人?有了孩子?”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姑娘还是完璧,又何必如此诋毁自己名誉?”
盛安颜眨了眨眼,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笑意重新爬上林晏脸庞,他眉宇温柔地弯了弯:“其实在下并不知道。只是见姑娘的年岁在这里,所以才瞎猜了一下而已。”
诈她!
这丫居然敢诈她!
盛安颜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而后睁开眼,一脸悲悲戚戚:“好吧,其实我骗了你。我没了孩子,却的确是成过亲的。只是不想我八字太硬,一家过去夫家全家就死绝了,所以现在成了一个寡妇。不过我立志为夫君守节,林公子还是叫我夫人比较好。”
“在下还什么都没说呢,姑娘又何必如此绝自己后路?”林晏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起了身,“姑娘身体不便,还是多歇息一下吧。在下已经叫了几个奴婢过来,姑娘若有是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盛安颜巴不得立马把他送走,点头点得分外干脆:“那就多谢林公子了。”
那抹俊逸身形消失在屋外,还体贴地轻声给她关上房门。她却纳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觉得这情况怎么瞧怎么诡异。
丫的,不会是她魅力太大,那么多年铁树不开花,到这会儿了却偏偏桃花朵朵开吧?
还有,她好像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这家伙吧?当时自己中了黑炼蛊毒,那模样用狰狞来形容都不为过,反正肯定不会是好看的那种,他到底看上自己哪一点了?
于情于理这情况都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盛安颜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头绪来——莫非这林晏,是林朝英对她用的美男计?
这倒是说得过去,自己在昨天的宴会上露了锋芒,当晚林少主就被他爹召回了山庄,肯定是想利用她来拿下万毒大会的头名。毕竟林朝英虽然为东道主,可是毒宗和五毒门的人不是吃素的,他要取胜,得像鬼医说的那样,找人联合。
而自己,不过恰好是他想要拉拢的对象罢了。
这样一想,盛安颜倒是松了口气,幸亏不是看上她了。
可继续想想,又觉得别扭,凭什么就不能是看上她了?难道她缺胳膊少腿长得人神共愤丑不堪言了?
好吧,谁叫她年纪轻轻地就被宗政潋那家伙以靖王妃的名义给拴起来了,就是想调戏个美男,都得时时警告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啊!
泪。
下午些的时候,清元和那帮徒孙进来看了她一眼,告诉她鬼医被抓起来了,不知道是生是死,然后让她好生修养着,便没义气地开溜了。
而入了夜之后,几个婢女替她端来了吃食,那林晏,果然没再出现过。
不过盛安颜透过打开的门看见屋外有不少人往来,又不像她的徒弟徒孙,不由有些好奇:“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婢女抿唇轻笑,回道:“是少爷。他怕姑娘像昨晚一样遭遇不测,所以自请过来住在姑娘旁边,好就近保护姑娘。”
原来没在她面前晃,是在她门外晃去了。
盛安颜想通林晏接近她的理由之后倒是没有纠结了,反倒有些理所当然。
本来就是嘛,他家老爹想和她联手,保护她安全不是第一要紧的吗?
当晚她睡得十分安稳,还梦见宗政潋那家伙终于舍得跑来找她了,她气得有些想打他,却又舍不得,伸手紧紧地抱着他,一抬头,却看见的是林晏那张脸。
“啊!”
盛安颜睁开眼,就站在她眼前的,可不就是林晏那家伙吗?!
她看了看外面,夜黑风高,深更半夜,这家伙又跑她屋子里做什么?
林晏让开半个身子,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姑娘不必担心,所有贼人已被在下拿下。”
盛安颜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林晏又道:“不过今晚恐要委屈姑娘一下了,还不知道有多少贼人要姑娘性命,所以在下想就在这屋子里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前来。”
盛安颜飞开一抹奇怪神色:“不用了吧?”
林晏弯了弯唇角:“姑娘不是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么?难道是怕我在这里,旁人会说什么闲话?”
盛安颜满腹心思只好作罢:“那就有劳林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