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死去,生命停止在了这夜。
姜妩的脸上还是虚伪的笑容,并未反应过来。大喜大悲之间人竟然没有别的表情。
“时间到了,县主既然还在犹豫,妾身看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县主多半也是在拖延时间,这是妾身教给县主的第一招——当决该决。”三皇子妃抱着那猫离开。
红莺的血汩汩流出。
“来人!快来人啊!”姜妩跪在地上从未如此惊慌失措。
那个在自己身边总是活泼笑着的傻丫头,那个跟随了自己两辈子,再苦再累也不离不弃的红莺就这么安安静静呆在地上。
那双杏仁眼依旧瞪大,看着姜妩的方向,有恐慌,又仿佛在对姜妩说“小姐,你好好的”。
“红莺!!!”
姜妩抱着人大哭,一切规矩束缚都成为身外之物。她只想求满天神佛让红莺重新活过来。
“多好的天啊。”三皇子妃看着天邪魅一笑,她最后留给姜妩一句话,“妾身帮不了殿下,就只能在后宅跟姜妩相斗。天下就是如此,皇子斗皇子,妃嫔杀妃嫔。男人和女人都是凶恶的猛兽,姜妩,你受不住,自然会有人替代你。”
红莺滚烫的血冰凉了姜妩的心。
她疼得心被人剖开,用鱼叉在里头搅了个天翻地覆,肝肠寸断。
“皇子妃,今日所赐姜妩记下,来日必报。骨血至痛,也定然让皇子妃尝一尝这滋味。”姜妩咬牙恨着前方的女人。
三皇子、皇子妃,她都记住。
越是女人,斗得就越狠。日后同三皇子妃打交道的时候多之又多,姜妩的心硬得和石头一般,她想起最好利用的一个人——不知道常山王妃宋楠若送去几个女子给三皇子,这皇子妃会如何?
皇家别院外头的丫鬟此时才进入,被房中鲜血淋漓的场景吓得失声大叫。
“啊!!”
“姜妩!”陆沉风还以为发生什么事,跑着进来后二苏旧局和血的味道交织,姜妩人不人鬼不鬼地坐在地上。
一滴血停留在姜妩脸庞上,生出些妖治来。
陆沉风是认识红莺的,小丫头几乎是姜妩的招牌,有她在就必定有姜妩。
红莺的身体还温热着。
“是谁做得?皇家别院中有鹰眼卫看守,根本不可能……”陆沉风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妩质问的眼神打断。
姜妩的眼神锐利得像把刀,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她割伤。陆沉风印象中那个温柔如水的姜家小妾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神坚毅、手段狠辣的安成县主。
“根本不可能?何来根本?那红莺为何会死,陆大人。若妾身说南风盐库和小满山精铁矿都是三皇子设局,多年只为养得四皇子野心膨胀,陆大人可会告知陛下?”
哪怕身为安成县主,二品之身,姜妩在京城中依旧渺小。身后无家族依仗不过是湖面上万千浮萍之一。
陆风沉反手将门关上,珍重其事:“姜妩,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什么下场?况且此事即便到达天听,陛下也决然不会信你。三皇子妃……失语不能言,举国皆知。”
!
那方才,那个女人不是三皇子妃?
姜妩怔住一瞬,伸手摸向地上尸体耳后,果然手下摸到一层衔接的地方。
她和陆沉风眼神对上,“不是红莺!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红莺带走了。”
鹰眼卫层层保护下的皇家别院还能出事,姜妩跑出去外头早没了三皇子妃的身影。她到底是如何做到渗透鹰眼卫,又是如何带走红莺,让人伪装成红莺被杀死得?
又有什么目的?
一个个谜团接踵而至,陆沉风道:“安成县主,如今皇家别院已经解封,不日我将和鹰眼卫首领苏格南下,有世子消息我也会派人送过去一份。”
暗卫终于能够再次出现在姜妩身边,暗一姗姗来迟,“属下未保护好县主,待世子归来,自当请罪。”
姜妩没有吱声。
各府已经派人来接,她看见官眷拖家带口乘着马车从别院中离开,唯独一个人停留在了自己身前——汪妙嫣。
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大夫人了。
“臣妾正好来看看县主,世子殿下下落不明,县主身为女子,单独在外有损名声,臣妾特地接县主回国公府。”
国公府管家就等候在汪妙嫣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被汪妙嫣打理得井井有条。
汪家和国公府彻底捆绑在一起了,要和三皇子斗就代表要将国公府掰倒,也会削弱世子的势力。姜妩手心握紧,说出了众人意想不到的一句话——“好。”
“大夫人亲自来请,妾身怎么敢不回。妾身如今身为安成县主,在国公府的起居住行都应该按照县主的品级,若有差错,大夫人就是对皇家不敬。”姜妩挺直了背,走上马车,最后一眼回望着房中“红莺”的尸体。
要找到红莺,她就要……继续斗下去!
回到国公府时夜色正浓,长墨院的摆设和原来一模一样。许嬷嬷、云华嬷嬷和姜妩几乎是前后脚回来的。两个嬷嬷脸色难看至极。
“县主,出事了。小满山是县主的封邑,涉及到的人员全部被带走,精铁矿陛下也已经查封。但是里面上千被砍手砍脚的人没了着落,等候着县主安排。”
上千张嘴等着吃饭,还需要住的地方。
朝廷忙着处理四皇子妃事,姜妩新的封地一时半会下不来。
“汪小姐……”许嬷嬷匆匆改口,“大夫人将一部分人接到了国公府中,恐怕是要挑唆着他们同县主为难。”
沈缚不在,汪妙嫣的手伸地越来越长。
长墨院中被添加了许多身体残废的人,姜妩在房中抿了口茶向外头看去,洒扫的都是单腿或单手的,行动艰难。这样的人故意放在姜妩眼皮子底下碍眼。
“现在外头人人都知道县主好心,把这些人放在自己身边好吃好喝地待着。”和姜妩因老夫人下毒起过冲突的国公爷妾室坏笑着捂嘴,路过时特地高声嚷嚷:“这人如果被打发走了,可就是某些人没有容人之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