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贤石林中。
漫天的石碑都已悬浮而起,好无数名篇好像在迎接那浩瀚的文气长河。
羊肠小道的尽头,那文宫前的大鼎上,三炷香原本如风中残烛般,一副即将熄灭的样子。
但那无比浩瀚的长河倒灌下来。
大鼎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贪婪的将文气吸入其中,随即香烛的表面亮起道道金纹,顺着即将熄灭的香头攀扶而上,渐渐化为实质。
不过几息,香烛暴涨九寸。
四季古道,现在已然不能再叫四季古道了,其上多了亭台楼阁,浮云灵泉,宛如仙家胜景般。
香火鼎盛后,大殿中走出来一个儒生。
此人长相说不上俊秀,身上的素袍已然浆洗的发白,头发用根荆木插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干净。
他的眼睛很澄净,又有灵光乍现。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远处,他迈步顺着羊肠小道走下去。
“此诗当为我师。”
声音好似顺着风儿飘过。
小破庙里。
“啪嗒——”
曹土也没吃完的半个梨子落在地上。
他的呼吸一阵困难,因为李宣这篇诗还未写完。
“草率了。”
曹土也喃喃自语。
这特么谁想得到,让这小子用镇国诗将石碑填满,还真填啊?
填就算了,到头来石碑不够他写的......
这还是个人?
就尼玛离谱。
“曹爷爷,先生快写完了......”
苏泠音低声提醒道。
“嗯......”
曹天点点头,从外面又牵引了两片石碑回来,信手便将上面的镇国诗抹去,放在李宣旁边。
可怜这两首诗词,只是因为李宣未完成的篇章,便被祭天了......
刚来的石碑,很快又被写上了新的诗文。
“
临当欲去时,慷慨泪沾缨。
叹君倜傥才,标举冠群英。
开筵引祖帐,慰此远徂征。
鞍马若浮云,送余骠骑亭。
歌钟不尽意,白日落昆明。
十月到幽州,戈鋋若罗星。
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
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
他的越快,头顶上被拱卫的文曲星光芒便越发耀眼,几乎成了一片氤氲的星雾。
“此诗,非镇国。”
曹天眼中闪动着泪光。
他感慨道:“以诗文光耀万古,从此天下文人头顶,将悬起一条璀璨的煌煌华章。
此诗,传千古。”
这首诗,不但超越了四季古道,甚至将其带到了新的高度。
他看向李宣的目光,已经不是看作后辈了。
而是真正的平等对待。
没有半点文气之人,如何能写得出这种诗篇?
凡人能对天界之景如数家珍?
这其中分明写的是一个天界老怪下凡,在人间历经红尘的故事,甚至还藏着某些谋划布局。
文曲星投影都被弄来了......
曹天眼角落下一滴老泪,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激动。
悠悠苍天,仍有故人记得当年之事,当年之人,这如何不是一件令人激动感慨的事情。
“土也,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曹天突然回过头,轻咳一声道:“愚蠢的弟弟,你好像说.....要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有这回事吗?”
曹土也身形僵硬了一瞬,然后便义正言辞的装失忆,“你年纪大了,记错了吧?”
他回过头,刚好看见曹天“黑着脸”。
“噗!”
曹土也喷了一口茶水出来,老脸因为憋笑而变得涨红。
“怎么了?”
“无事,无事......”
此时,小庙门前传来脚步。
两老大爷停了争闹,齐齐看过去。
“好久不见。”
门扉之前,素袍儒生笑着打招呼,道:“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还是老样子。”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在那奋笔疾书,身形肆意的李宣。
儒生眼中感慨不已,静静的拱手等候。
此时,天上的星光已然繁盛到了极致,像是物极必反似的收缩了起来,有某种力量将其禁锢住,生生扯回去。
但文曲星好像不甘消散,忽的其中有一处地方凸起,如同大蛋生小蛋“吐”出一团星辉。
那点星辉收缩成萤火虫大小。围着李宣头顶飞了几圈,迅速的躲入他身体中不见了。
一切归于平静。
曹天负手长叹。
终究还是不到时候,但这一丝转机已经出现了,便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三圣聚首,无须多言,眼中闪过的道道玄机,已经将一切信息交换完毕。
这青年人,恐怕来历大得恐怖,比他们的存在还要更加久远,也许当年也依稀能见其手笔,甚至是可以横跨时间长河的存在。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这位写诗,也并非单纯的写诗而已,而是自报家门,表明身份。
现在的天地,确实有九十六圣,但......
不是他们。
那些圣人得位不正,只是空有头衔,却实为窃大道之贼。
那次劫数,文曲星被囚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而已,其中陨落的圣人,死去的仙神不计其数,称得上是天地大劫。
甚至连绝地天通,都是那时留下的遗患。
此言便是告诉他们,那场大劫,这位依然记在心中。
三位儒道圣贤的意念,看着李宣的背影由衷敬佩。
他们选择隐遁,万年时光也不曾磨灭的意志还留在古圣贤石林,这何尝不是意难平?
现今,文曲星虽未彻底解放,却也因为这首诗逃脱了几分灵韵,被先生尽数收走,由此可见这位正在为振兴儒道做准备。
此等布局,定是改天换地!
李宣写完了。
回过头愣了下,随后洒脱的笑道:“这便是你们说的穷酸书生?还真来了啊。”
“在下唐含锦,拜见半师。”
素袍儒生心悦诚服的朝着李宣作揖。
他说完此话,整片古圣贤石林好像被清风吹拂,承认了李宣的身份。
圣贤之师!
苏泠音长着小嘴,大脑有点宕机。
原来,先生不是古圣贤的朋友,而是师父......
她眼中冒出晕乎乎的小星星,整个人头重脚轻。
面前这几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儒生,称得上是燕国的老祖宗,那老祖宗的师父,岂不是......
“几篇诗文而已,没想到真的能将你唤出来。”
李宣来到桌前坐下,疑惑的看了素袍儒生几眼,道:“不过你终究是来了,那便好。”
嗯......儒修手段都这么神奇的吗?
说写完诗出现,嗖的一下就出来了?
不行,我一定得修儒。
他倒是没有拒绝这个被尊为半师,毕竟这些诗词可都是千古绝句,一下子送出去八首,人家恭敬点怎么了。
话说诗词对于儒修还是很有意义的,不如隐晦的提一下。
“老唐,看过这些诗词,你的儒道是否有所精进?”
李宣笑着问道。
一语双关,点出这些诗是自己写的,同时还问了对方的儒道修为。
我还他娘真是个天才。
“半师之诗,其中真意,含锦都知晓了。”
唐含锦认真的起身,拱手道:“先生一诗,将我之道路拓宽三成,甚至指明了今后的方向,在下受用终生。”
“那就好。”
李宣点点头。
搞定。
这穷酸书生唐含锦是个知恩图报之辈,那后面就好说了,可以向他问问开启文宫的事情。
不过现在开口,颇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
“你来的正好。”
李宣沉吟片刻,便道:“正好俩老大爷也在,咱们不如来玩个游戏如何?我叫你来本来也是为了这个。”
“游戏?”
唐含锦愕然。
曹氏两兄弟面面相觑。
随即三人满脸肃然的答应了。
这位的游戏,那能是普通游戏吗?要真真如此作想,那就太肤浅了。
以天地为棋盘,信手落子的大能,这游戏恐怕蕴含深意。
“这个游戏,叫做麻将。”
李宣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俗话说的好,没有一圈麻将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圈。
“麻将?”
唐含锦愣了下。
.......
骑着白马的姬晓踏上了四季古路。
马蹄哒哒哒,他心情无比的明快。
啊,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父亲真是算无遗策,知道那王室的老古董,古圣贤石林没那么容易进来,那篇《儒志论摘抄》,我还以为是让我背下来参考时用,没想到居然有此奇效。
今后,要好好听父亲的话。
回去再让父亲向王室提亲如何,以我写出镇国诗的功劳,燕王也不好拒绝吧?
姬晓踏上了四季古路,便警惕的停了下来。
突感胸口有阵阵温热。
掏出一看,是那枚装在食盒中的石刻。
石刻悬在空中,遥指东方。
“这是在为我指路?”
姬晓大喜,赶紧策马穿过树林。
中途,他遇到了不少危险,都是诗文异相所化,但统统被那石刻的光晕挡了下来。
那其中淡灰色的文气,牢不可破。
“父亲的每一项决策,都是如此的又远见,看来我此生都难领悟了。”
姬晓高兴的同时,又不禁感慨。
他从来都不知道姬朗在想什么。
父亲是一个心思深沉如海的谋者,也是最冷静的棋手。
不多时,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庙。
里面好像还有人交谈。
“能隐居在古圣贤石林中的大能?!”
姬晓喜上眉梢。
若是得到这其中存在的指点,哪怕只是三言两语,也足矣让他受用终身。
自然,他看到了门前的字。
“刻着作能留其上者,可入庙。”
这是就是古圣贤石林篆刻镇国诗的地方吧。
姬晓知道,如果不是石刻指路,他根本找不到位置。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拿起石刻,写下了早已烂熟于心的《侠客行》。
石碑突然飘飞起来,滴溜溜旋转着归入庙中。
庙门打开。
一张石桌前。
坐着五个人。
一个俊朗青年正拿着一块块用来写镇国诗的石碑,打磨成半指大小,在上面刻了只漂亮的鸡。
然后滔滔不绝的讲着某种游戏规则。
苏泠音拿着小本本,在旁边记。
两个老头,一个儒生,满脸认真的在那听,好像在聆听大道。
姬晓顿时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