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听到这个声音呆了下。
手中的雕像没有征兆的飘了起来,被一只素白的柔夷接过。
“真君......这是。”
苏枕心中有点慌乱,不知道现在是个啥情况,但后者只是轻轻撇了他一眼,他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人间的众人就更加呆傻了。
水波之中,可见玉树丛生间端坐着一女子,看不清面貌。
卧槽,连老祖宗都一脸拘谨加敬畏的样子,这个高高在上清冷如仙的女子是谁?
苏平看着飞扑过去的嫦小玉,顿时心中苦笑起来。
虽然年年都有祭月大典,但谁也没听说过真见过太阴真君嫦娥现身啊,这种比天界还久远的大能,在人族历史上都没降临过几次。
作为君王,这也是一件非常值得荣耀的事情。
不过......他有点没勇气与这位说话,只能和小学生似的,乖乖站在一旁。
至于虎力大王等一众妖族,更是趴在地上动瑟瑟发抖。
这个女人,好可怕!
难怪是兔老大的姐姐!
嫦小玉眼中缀着泪水,一个猛兔冲击。
结果却从虚影中穿了过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谁欺负你了?”
清冷如脆玉般的声音,无比宏大而淡漠,在偌大的祭庙之中回荡,令阴阳道人布下的阵法直接碎裂,空间震颤不已,仿佛有要破碎的可能。
在场的众人皆是脸色一白。
这位太阴真君到底是什么修为,连平淡的一句话语都隐含天威。
嫦娥轻叹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小了些:“你在人间天天除了吃就是睡,都不想回来了吧。”
“我不是,我没有......”
嫦小玉咯噔一下竖起耳朵,心虚的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看了看自己有点发福的小肚子。
“我看你就留在人间好了。”
那个清冷的女声继续道。
嫦小玉急忙摇头,两只兔耳朵一甩一甩。
但想起大魔头天天给自己顺毛,还不限量供应零食,讲故事哄睡觉......
“姐姐,我还是......很想你的,也很想回广寒宫的......”
“你啊。”
那女子的声音站起来,踏着月光从水波中走来,身上白花花的光晕盖过了月华。
“人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就算你真的想回来,我也无能为力。”
“啊?不会吧。”
嫦小玉吃惊的抬起小脑袋。
姐姐可是太阴真君,手握太阴星的存在,在天界也是绝顶大能。
真,摘星星摘月亮都没问题。
世上还有姐姐办不到的事?
“人间的大道越发残缺,现在已经连意念都无法投下了,若是我对人间之事进行干扰,会引起很恐怖的后果。”
空间在女子说话的声音下,震颤的越发剧烈,好像有要破碎的趋势。
阴阳道人长叹一声,他能理解太阴真君的意思。
现在的人间,大道残缺非常,就宛如一个脆弱的瓷瓶。
如果往瓷瓶里面注水,除了有点漏以外,倒是不会出现大问题,如果装沙子便有些勉强了。
要是硬塞几块搬砖,那不好意思,瓷瓶当场裂开给你看。
太阴真君对于人间来说,比搬砖可恐怖多了。
连投下一个只能说话的虚影,都让周围的大道无法承受。
这也是嫦小玉一直保持着兔身的原因。
“那怎么办呀......”
嫦小玉有点急了。
她不想永远都回不去啊。
“呜呜呜......汪!”
柴犬也看到了嫦小玉,撒着欢跑过来,围着绕圈圈。
“你好好待在李宣的身边吧,他或许会有办法。”
浩瀚的声音,在说到李宣这个名字时,出现了一丝波动。
嫦小玉愣了下。
大魔头和姐姐认识吗?
她怎么不知道?
众人也是有些沉默。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被太阴真君亲口确认,又是另一种感觉,原来他们身边,那不露山水的李先生,居然是天界真君一级的大能。
以前所见,只是先生的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有个疑点。
为何先生能安然的待在人间,就和寻常人一样?
照理说,凡间应该无法承受才对。
连太阴星君都做不到的事情,先生却轻而易举的完成了,甚至还在人间布局落子。
这其中的谋划......
嘶,不能深想......太复杂了。
“跟在李宣身边,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那月华凝聚成的女子身影,用手轻轻拂过嫦小玉的脑袋,话语中多了一丝柔和,道:“虽然我无法下界,但却可以给你找个伴来。”
柴犬吐着舌头,狗脸懵了一下。
他好像突然明白,头顶那根桂树枝叶是干嘛的了。
.........
白马学宫。
淡红色的月光笼罩了这座学风昌盛的地方,无数学社和楼阁前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随着夹杂着丝丝寒意的秋风左右摇晃。
半圣雕像映照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血色,面目有些诡异。
大堂内气氛不错,此时正举行着祭月诗会,两侧摆着长长的金丝楠木桌子,上面美酒美食随意享用。
师生们推杯换盏,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
气氛相当惬意。
姬朗坐在主位,不时有学子上来敬酒
书生打扮的阳山君从外面神色不安的走进来。
“有高人出手,燕王杀不掉了。”
“无妨,他本来就不是重头戏。”
姬朗神色之间没有意外,“苏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守住通幽大阵,三刻钟之后,就是天仙下凡都没有用。”
“那李宣到何处了?”
“快来了,不过他音律之道超凡入圣,会不会破坏学宫中的阵法?”
阳山君沉声道。
姬晓发出呵呵的笑声,道:“此人并无修为,故而才用了音律这种虚张声势的东西,在白马学宫,你还担心作甚?”
阳山君看了眼竖立在后面的半”圣雕像,道:“天命人都身负大气运,他也许会的不只有音律之道。”
“会什么都没有用。”
姬朗呵呵一笑,“你可知,气运也是能够掠夺的?”
“今晚,那位会来。”
阳山君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他转过头,便看见大堂前,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人走进来,身后是两个白马学宫的士子。
见到他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若有若无的看过去。
“李兄,这边坐。”
梁斌在前面引路,领着他来到靠近中段的位置坐下。
“各位同窗,鄙人李宣。”
“久闻白马学宫乃天下文坛牛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李宣轻松写意的端起一杯酒饮尽。
“李兄还未入学宫,便已经名传燕国。”
“久仰久仰。”
“今日祭月节,又赶上院长大人致仕,李兄来的正好。”
不少人都热切的起身回应,眼中带着意味深长。
“院长大人致仕?”
李宣不好意思道:“这我倒是没有提前知晓,两手空空过来,实在是惭愧......”
“无妨,李兄你能来,对于姬朗院长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那士子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兄台说笑了。”
李宣扫视着大堂,盯着台上的老者,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尊巨大的雕像。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等等,姬朗?
和姬晓一个姓啊。
难道......这两人有血缘关系?
“那位便是咱们的院长。”
梁斌倒了杯就递过来,笑道:“他的儿子,便是之前徇私舞弊的姬晓。”
“哈哈......”
李宣干笑两声。
沃日,老苏你个瘪犊子坑我!
人家老爹是院长,姬晓又是被自己揭发的,来了白马学宫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表面上应付着士子们的敬酒,心中盘算起今天为何会被邀请来白马学宫参加祭典。
如果这两人真的是一家人,那姬晓还为何要去参加偏试?
无非就这姬朗想名正言顺的,让儿子走后门进学宫。
没想到东窗事发,阴差阳错的让自己顶替了姬晓的第一。
甚至还把官给丢了。
找他过来,能是啥好事?
感谢你让我丢官,感谢你把我儿子关进大牢?
李宣心中种满了羊喜欢吃的东西。
草。
酒过三巡。
坐在主位上的姬朗突然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便开始祭典,大家先随我参拜半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