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绒愣了下,随后黑着脸反驳:“胡说八道,想钱想疯了是吧?”
他关掉水龙头,连手都不擦,只是随意往衣服上蹭两下便转身离开。
“等等。”老道士叫住他,“先生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发热,身上无缘无故带伤,而且有肌肤溃烂的症状?”
傅绒蓦然刹住脚,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老道士见状,又问道:“不知道在最近,先生家中可有异常?比如说被某些人,或者某物咬过?”
“没有。”傅绒仍旧反驳,可在这时,脑海中突然浮起苏婉,在两人欢爱的时候,她曾象征性的咬了他一口。
不过情侣间的*罢了,苏婉还能是僵尸?
胡说八道!
老道士见他不信,继续道:“先生不信也罢,不过你的尸毒已经入体,再过不久,等到毒液渗入五脏六腑,就是神仙也难救。”
傅绒不予理会,铁青着脸转身便走,刚到门口,便觉得身旁吹过一道劲风,没多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张名片,而刚才那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一句:有事可到这个地址找我。
跑那么快,难道真是高人?
傅绒瞥了眼名片上的姓名与住址,秦兆,他连听都没听过,住的那一带地方也只能算是京城里的普通住宅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
他顺手就要丢弃,但当他想起自己的毛病,目光一紧,又塞进裤兜里。
——
晚上的别墅区格外安静。
傅绒在浴缸里泡了许久,在一片雾气中,他来到镜面前。
伸手摸上颈间的牙印,小小的一圈,那是苏婉留下的痕迹。
好像自从她咬了他一口以后,他的身体便起了变化……
傅绒皱起眉头,披着浴袍走了出来,苏婉正顺从的等在门外,手里拿着毛巾,细心的替他擦拭一头黑发。
傅绒心安理得的让她服务,随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直到眼角的余光撇到一个精致的香炉,也不知道苏婉往里头添了什么香料,正袅袅的飘出一股能够使人凝神静气的幽香。
“怎么今晚又点上了?”他走过去用力的嗅了嗅,那味道确实能使人心情平静。
“这个味道你不喜欢吗?我听人说这种熏香能让人晚上睡得好一点。”苏婉低眉顺目的说。
傅绒皱了皱眉头,他平日不会去管她在房间里点什么熏香,可这时,老道士的忠告浮上心头……
“撤了,我今天不想闻这个味。”他眉目紧锁,挥挥手叫她拿出去。
苏婉只是顿了下,便照着他的话去做。
等到她回来,他扯着她上床,又是一场翻云覆雨。
尽兴之后他倒在床上喘气,如果在平时,他兴许一早就累得睡了过去,可不知道怎么着,没了那熏香头脑反倒清醒了。
他也越发觉察出苏婉的不对劲,这女人的身体怎么比平时冷啊?不管怎么刺激,那张脸也不见红,依旧白得彻底,而且从头到尾,她好像从未动过情,全程犹如一条死鱼,与平日风情万种的苏婉,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她真的很冷,皮肤也比普通人更僵硬。
傅绒坐起身,看了眼在他身旁熟睡的女人,悄悄的伸手摸上她的脖颈……
苏婉突然睁眼,眸中没有睡意,反倒一片清明。
“怎么?”
傅绒心头一惊,匆匆收回手后转身背对她。
墙壁上的挂钟还在走,“滴答滴答”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傅绒脸色煞白,有冷汗从脸上划过。
苏婉她……没有脉搏与呼吸。
——
第二天早上,乔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
她披头散发的从床上爬起来,睁眼,一旁的窗帘半掩,只有晨光透过云层透入屋内,洒上看起来暖意融融的大床……
而就在床的另一半,不见了傅天琅的踪影。
她纳闷的抓了抓头发,正要下楼寻他,却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白纸上的自己苍劲有力,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他的去处。
原来是和傅绒回公司处理财产继承的事,还叮嘱她在房间里待着,别乱跑,也不要随便吃楼下的东西,如果饿了行李箱里有他之前准备的零食,有急事打他私人电话。
乔莞打了个呵欠,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去翻行李箱,“咔擦咔擦”的吃起薯片。
她吃饱喝足后又没事做了,只能软趴趴的靠在窗台上,耸拉着脑袋望向远处,孤零零的等他回来。
傅家的独栋别墅占地面积颇大,周围的绿化也不少,这大清早的已经有不少佣人在屋外修剪草坪。
乔莞眼巴巴的望着,摸了摸小肚皮,那点零食哪能跟正餐比?而且他说中午回来,距离中午还有三个多小时。
乔莞重新把行李箱打开,抓了一把零钱塞进兜里,决定偷偷溜出去转转,傅家的佣人根本不管她,只要别回来得太晚,他应该不会知道。
乔莞下楼了,恰好碰上要出门采购的苏婉。
反正闲着没事,乔莞便厚着脸皮跟了过去,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有人带着总比她一个人瞎转要好。
哪怕那是她的情敌。
“傅家没佣人了吗?怎么还让你出门采购?”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心里纳闷了,傻子都瞧得出她与傅绒的关系,怎么还有人胆子大得敢让未来女主人跑腿?
苏婉脚步很快,温声中带点压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天琅少爷的喜好、习惯,他的衣食住行,我自然要全权负责。”
乔莞挑起眉:“十年的时间都能改变一座城市,更何况是一个人,你怎么知道他现的习惯与当年没有区别?”
苏婉像是被她说到痛处,一咬牙,冷冷的道:“少爷就是少爷,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不会变。”
真固执。
乔莞撇撇嘴,见她越走越快,也跟着小跑追上。
京城对乔莞来说其实是挺新鲜的,而最引她主意的应该是地铁了。
榕江市算不上什么大城市,近几年才开始修建地铁,现在还没修好呢,所以乔莞没坐过,她老家的小镇就更不可能有了,于是这是她第一次……
从买票到进站,乔莞两眼发亮的模仿着苏婉的动作,偶尔她回眸看她一副跟屁虫的样,苏婉皱起眉头,不太是滋味的说:“真不知少爷喜欢你什么。”
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坐个地铁都能兴奋成那样,到底哪点讨人喜欢?
乔莞在一旁揽镜自照,心里也很纳闷:“可能我长得好?”
苏婉:“……”
苏婉选择采购的地点其实离傅家不愿,不过是十五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地儿。
乔莞在一旁看她细心的挑选傅天琅的日用品,她仔细一瞧,有几个包装她在他的浴室里见过,确实是他惯用的品牌。
之后苏婉又去买了新鲜的水果蔬菜,也都是按着傅天琅的喜好来,哪怕是最细微的事,她都会替他设想周到,就连买个苹果也得观察半天,确定完美无瑕才会放进购物篮里。
乔莞默默旁观,心里虽然不太是滋味,仍旧悄悄记下一些小细节。
可随后一想,又觉得自己做为正牌女友,却要从一个暗恋傅天琅的女人身上套出他的喜好,真是……她快被酸死了……
“你对他真好。”乔莞说这话的时候黑漆漆的乌瞳里不见光,“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苏婉细心的挑选蔬果,头也不抬的说:“少爷就是我的全部,对他好自然是应该的。”
她抬头,有点挑衅:“怎么,你有兴趣听我们的故事?”
乔莞想了想,拒绝:“没有。”
苏婉又是一声冷哼,低头再没理会她。
等到采购完毕,两人一前一后的从超市里走了出来,可刚到门口,乔莞望着下街说道: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一会自己回去。”
苏婉看她一眼,没打算询问她的去处,一转身便踩着高跟鞋离开。
乔莞望着她的背影并不着急走,而是在门口买了一根热狗,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吃。
而随着苏婉的离开,一直紧随其后的阴气也随之消失。
乔莞眨眨眼,打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有东西在跟着他们,而且从那东西的动向来推测,它很可能不是人。
她不知道“它”针对的是苏婉还是自己,所以故意与她分开,如今看来,“它”一直跟踪的人是苏婉?
乔莞三两下解决热狗,咂吧咂吧小嘴,迈开步子朝着苏婉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脚程很快,没多久便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逮到了它。
巷子很深,越往里走越窄,就在垃圾堆的一个阴暗角落,她发现了一个小女孩。
她猜得没错,那东西果然不是人,她是一只女童模样的僵尸。
这孩子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粉色羽绒服,头发扎成两条辫子,大致看过去,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只是她的皮肤比同龄人更苍白……
乔莞皱起眉头,眼中浮出不忍。
到底是谁干这么损阴德的事,这孩子很明显是在死后被人强行练成僵尸,因为精元被囚于本体,可谓是完全失去了轮回的资格。
这可比养小鬼缺德多了,但她也比一般的鬼童厉害。
女童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巷子里昏暗,女童看起来也不“大”,还不到能见光的程度,她龇牙咧嘴的对着她,混沌的眼珠里无光,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灵智,如今一蹬腿,像畜生一样朝她扑了过来。
乔莞早防着她这一手,燃着鬼火的锁链随即抽上去,重重的打在女童身上,只听她发出一声惨叫,滚入角落再没了动静。
这就死了?
乔莞甩着锁链正待靠近,冷不丁的一团阳火冲她而来,她心头一跳连忙往一旁躲,可燃着的火焰仍旧将她肩膀的衣料烧出了一个小窟窿。
乔莞无暇顾及,看了眼地上那张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黄符,远处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士,身着道袍,浑身阴气缠绕,光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而当他一出现,女童便连滚带爬的往他身边跑,龇牙咧嘴的躲在他身后冲她咆哮。
乔莞抿起唇,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你是养尸人?”
老道士没回话,而是低头安抚:“小玲,有没有受伤?”
女童没有灵智,痴痴呆呆的回望。
老道士留意到她身上的灼伤,眸中晃过一抹杀气:“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伤我儿。”
乔莞心想明明是她先动手,不过转念又想,她震惊的抬眼。
他说那是他的孩子?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孩子养成僵尸?!
其实养尸并不难,只是要想找一块合适的“养尸地”就不太容易了,通俗点说,养尸地通常表面干燥,但是掘地三尺之后全是稀泥,内里只有阴气没有阳气,尸体埋进去,久而久之在吸食了足够的精华后即成僵尸。
刚成型的僵尸没有灵智,行为举止与畜生无异,极难驯化,但一旦养成,只会成为阳间的大患。
所以每每有僵尸出土,都会引来一系列的天灾,其实这也是一种警醒。
老道士身上的阴气让乔莞本能的后退,她看得出那并不是直接来自于他的本体,而是被僵尸染上的,显然他不止养了一只……
她悄悄后退两步,很显然,那女童已经死去了好几十年,她估计那孩子在刚死以后就被她亲生父亲弄成了僵尸,而从他的年纪来看,时间也能对上……
这时老道士朝她动了手,她既然敢伤他的爱女,他自然不会放过她。
“小姑娘,既然你多管闲事,我就不与你客气了,我看你根骨不错,死后也许能练成一只不错的活尸。”
“你就不怕遭报应。”
一道劲风袭来,乔莞险险躲过,眼看着女童又一次龇牙咧嘴的朝自己扑来,她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叠黄符,点然后用力一撒,趁着女童倒在地上哀嚎的时间,一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