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荀攸,荀攸倒是不在意,微笑地说道:“看来诸位都是认同了。”
“看来诸位大人对你们的行为所不齿,一个个义愤难平。”荀攸脸色一变,冷冷地对着被士兵押着的三人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本来不想杀你们的。可在场的诸位都默认要杀了你们。在下也不得不遵从。来人,将这三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给本官拖下去。按照在场所有大人和家主的意思,将其斩首示众!家产充公!”
荀攸这个说法真毒啊,杀了人,还要诬赖在别人身上。
在场所有宾客是敢怒不敢言。
陈恢听闻自己要被推出去斩首,脑子被死亡的恐惧所支配,顿时暴喝道:“荀公达,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要杀本官。本官是朝廷御史,就算是有罪,也要经过朝廷审问,陛下下旨,秋后问斩。这大汉是你荀家的么?狼子野心!”
陈恢不愧为做御史的,嘴巴上的能耐好得很,即便是恐惧,也可以找到一大堆理由。
其他两人也反应过来了,大声疾呼:“对,荀攸你没有资格!”
他们是士人,圣贤书上说:刑不上大夫,他们怎么可能受刑。如果如同荀攸说的那样去做,朝廷的法度还要不要了,士人的特权还要不要了。
只要现在不死,经过朝廷审问,那么他们的家人大可以活动一下,即便是保不住官职,保住小命应该是可以的。
斩立决变成斩监候,最后来一个陛下恩典,不就是完美了么?!
三人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换作以前刘宏在位的时候是可以做到的。可惜如今的寿春是曹操的天下,荀攸更是镇守寿春的主将,他摆明了就是要宰了这三个人,让其他人不敢乱来的。
荀攸轻笑道:“牙尖嘴利,你们罪恶滔天,还想苟延残喘?你问问在场所有的家主和大人们,看他们对本官的处置是否有异议!”
荀攸之前就是要拉所有下水,现在这话更是想看看有多少人求情,好让他可以斩草除根。多杀一两个,也不会影响寿春的治安问题。荀攸不会犹豫的。
没有人会傻到给必死无疑的三人说话,他们现在要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啊。
陈恢等三人眼神中露出希翼的神采,他们很希望以前和自己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同僚、同道可以说句好话,给他们一丝希望。
可是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因为一顿酒就和你生死相交的人么?或许会有。不过绝对不会是在荀攸的寿宴上。
没有人开口,一个个都是闭目养神,自己顾自己。
陈恢、王步、何坦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自己是完蛋了。
荀攸是想要多拖几个下水的,只是这些人聪明,不主动出来,这就让荀攸有点失望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荀攸。这些人都不说话,难道荀攸就不会点名么?
“国舅。这事你怎么看?”荀攸专门抓个头最大的哪一个。
董承有点无奈,自己已经够低调的了,荀攸还是找上了自己。
陈恢、王步、何坦都看向了董承,现在就看董承能不能救他们一命了。董承是寿春朝廷之中全部和曹操不对付的大臣的代表人物,身后有刘协作为后盾,他要是说上一句话,比谁的都管用。
董承察觉到了荀攸的不善眼神,心中很是紧张。背地里,董承是小动作不断,最近这段日子,董承可是在密谋着要带着刘协离开寿春。要是此时董承他稍微有点不注意,被荀攸给盯上了,那么董承的大计就完了。
看着陈恢、王步、何坦希望的眼神,董承暗自可惜了一下。换做以前的话,董承倒是会给他们争取一下时间,让他们不会被立刻斩首。
无奈这次是十分特殊的时间,董承不能被荀攸给盯着了。所以董承只能牺牲他们,成就自己的大事了。
“荀大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三人无君无父,本官还能够说什么?只诛首恶已经是荀大人心胸广阔了。”董承很是严肃地说道。
陈恢、王步、何坦三人都死心了,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董承心中默念道:牺牲小你,完成大我。日后陛下重掌朝纲之时,吾一定会为你们平反的。让你们三人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呵呵,陈恢、王步、何坦是不敢奢望了。
荀攸打量了一下董承,心想这个董承还算是机灵,懂得避开锋芒。
不过董承是机灵,可荀攸倒是不会这么就让他轻松的。
“国舅果然独具慧眼。来人,就按照国舅的意思,将此三人推出去斩了。然后布告全城,就说是国舅大人义正言辞地要斩杀这三个大汉的罪人!”荀攸一大盆污水往董承身上泼归去。
如此一来,董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是董承不在乎了。一旦董承的计划成功,这点污名,他是承受得起的。
为了大汉和刘协,董国舅真的是受委屈了。
现在国舅爷和荀大人都这么说了,陈恢、王步、何坦三人就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士兵们直接将三人拖出去,没过一会,三个血粼粼的人头就被端了进来。
“国舅,依在下看,不如将此三人的人头挂在城门处示众。不知国舅想的是不是和在下一样啊。”荀攸十分谦虚的说道。
谦虚是谦虚了,可听在董承的耳中就如同嚼蜡。
刚才的污名都承受了,董承不在乎这么一点了,直接说道:“这些人罪有应得,荀大人自己看着办吧。”
荀攸微微一笑,看来董承准备一直装龟孙子了。这样也好,荀攸也是高兴的。董承老实了,其他人就不足为虑了。
躲在角落的司马朗细细地看着这一切,他对于荀攸的计策之毒辣很是心惊。司马朗可以想到,只要陈恢、王步、何坦三人的脑袋往城门口一放,整个寿春的大臣和世家们都会胆战心惊。他们会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一把刀子悬着,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他们自己和全家给砍了。
这样一来,寿春的暗流就会暂时得到缓解。
“荀攸好厉害,不愧为曹操的谋士。”司马朗暗道。
荀攸看着所有脸色发白的大臣和世家家主,心中很是愉悦。
这个计策就是荀彧给荀攸说的那个。
寿春表面上看似平静,可朝中大臣与世家都是不老实的。危险和机会共存,要是用一分的危险,换取十分的利益,没有一个人会放弃的。
但荀彧更是洞察人心。人在追求利益的时候,会十分的自私,一旦意识到有巨大的危险,或者是伤害到自己的性命,人是会退缩,暂时观望的。
而这个暂时的观望就是荀彧想要的。寿春的安稳最为重要,多一分时间就是多一分机会。荀彧就是让荀攸用杀戮来威吓所有人。
而现在看来,荀彧的计策是有效的。
荀攸自己也是智者,可对比起来,荀攸还是不如荀彧。
荀攸感觉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要不然每次都不如荀彧,年纪都那么大了,实在有点丢人。
接下来,荀攸开始笑呵呵地和宾客一起把酒言欢,热情洋溢。
在场的宾客都是强颜欢笑,一个个用着职业的微笑来对付荀攸。他们相信只要自己这边露出半点为难或者异常,荀攸就会用任何可以想到的理由将他们拖出去,和陈恢、王步、何坦三人是同个下场了。
这次的寿宴看起来宾主相欢,实际上各自是什么心情,就只有自己清楚。
寿宴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荀攸感觉差不多了就开始送客了。
前来贺寿的宾客没有一个愿意在这里久留的,一个个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杀戮之地。
陈恢、王步、何坦的人头已经被挂在了城门口了。在董承他们在荀攸府邸的这段时间,曹军士兵已经把告示粘贴在寿春城每一个角落。
寿春但凡懂点字的都知道了,董承做主,将陈恢、王步、何坦三人抄家斩首,而罪名就是通敌卖国。
很多人都想不通董承为何会这么做。但是董承是国舅,背后是刘协,是人人都知道的。一想到这一点,很多人都认为陈恢、王步、何坦是死有余辜的。
有这样飞快的传播速度,也是有荀攸的功劳。是荀攸特意安排曹军在寿春拼命宣传的。
这样一来,董承就是主张杀死陈恢、王步、何坦的凶手。这三人的家人都把董承给恨死了。
董承算是无辜受罪了。
影响最大的还是朝中大臣和世家家主。这些人在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安分,暗地里有着各自的谋划。如今陈恢、王步、何坦被杀,那么他们这些身上有屎的人如果被发现的话,也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加上陈恢、王步、何坦是被自己的心腹给出卖的,这就是导致了很多朝中大臣和世家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心腹都召集过来,一个个试探其忠心程度。一旦发现有可疑之处,他们就直接秘密处理掉了。相对于自己的身家性命,心腹的小命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事。
处理了不安全的因素之后,朝中大臣和世家家主都决定这段时间要老实一点,所有的动作都暂停,等看看情况再说。
受到影响最大的当属董承和司马朗两人。
董承的计策是需要世家和大臣来配合的,如今大臣和世家都选择观望,董承这边想要继续实施计划都没有办法了。
而司马朗本来是打算借用董承来算计刘协的,董承都被迫暂停计划,司马朗也不得不同样暂停计划了。
两人都是很无奈。
百姓们可是不知道寿春城很多角落都在发生着这样的事,他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当权者和既得利益者的斗争和他们是无关的。没有权利斗争的普通百姓,反倒是最幸福的人。
消息最后也是传到了刘玉的耳中。
刘玉一听是荀攸的计策,盘算之后,很是佩服啊。
“这个荀攸很和朕的口味。要是朕在他那个位置上,也是会用这样的手段。人才啊。要是能够到朕麾下就好了。”刘玉对于荀攸的渴望更加深了。
“听说荀彧比荀攸更加厉害。啧啧,荀家真是有福气啊。一下子出了那么多的顶尖人才。”刘玉心中默念道。
不过荀攸在寿春如何实施计策,在刘玉看来都对他的计划没有多大的影响。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荀攸再次来到了荀彧的府邸。
两人再次碰头。
“还是叔父你厉害,只是一策,就将整个寿春的暗流都给稳住了。”荀攸大大的夸赞了荀彧一番。
荀彧摇头说道:“这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丞相一天没有战胜刘军,寿春城中的这些人就一天无法安稳下来。”
“是啊!主公驻守在汝阴城与黄汉升对峙。此战或许会是决定我军存亡的关键。”荀攸看得很清楚。
荀彧没有说话。
其实荀彧对于曹操拼死抵抗刘军,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反感。神武朝廷和寿春朝廷,两者之间必然有一个会失败。无论哪一个胜出,都是代表着大汉。别看荀彧是曹操的属下,可他的内心还是忠于大汉的。
曹操竭尽全力对抗刘军,在荀彧看来是一个不是很明智的选择。荀彧内心深处是希望曹操投降刘玉的,以曹操和刘玉之间的关系,曹操绝对会是有着不错的待遇。
如今两军在豫州大战,最后受苦的百姓。损失的还是大汉的实力。
曹操真是看透了荀彧这一点,所以才会让荀攸镇守寿春。
荀彧理解曹操的用意,他在荀攸镇守寿春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荀攸默默地看着荀彧,开口问道:“叔父,你还是坚持你心中的那个信念么?”
作为同族之人,荀攸早就知道荀彧的想法。
荀彧看向了远方,悠然地说道:“无论胜败如何,最后还不是大汉统一天下?”
荀攸明白了荀彧的意思,没有任何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