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又叫丰周,因为其都城建立在丰镐之地。
在中原的西北处,顺大河而去,有诸多部族在草原驰骋。
这些部族以游牧、劫掠为生,自殷商至今,中原始终遭受外族之乱。
商周诸多君王曾多次讨伐异族。
殷商灭东夷、氐羌;邶商击鬼方;丰周伐濊貊、北狄等等。
而大周建国,之所以将都城设置在镐京,便是由意欲以天子之威镇守国门的含义。此时在镐京西北,以犬戎最为猖獗。
不过,却甚少有人知道,在犬戎的西北,沿赤水北上,经过西北海外,却还有一座大陆。其上有一国土,名唤“禺夏”。
虽然典籍之中,对于禺夏的记载也有不少。但大都不提其国名,而是对其成为“西国”或是“西北国”。而他们的出现,也多伴随各式各样的神话。
人们多以为西北国是传说之地,甚少有人相信。但偏偏,这国土真实存在,并且已延续了数千年,甚至更久的历史……
而就在苏叶点燃星火的时候。
西北国,禺都之中。君主夏后昌身穿黑袍,正在殿中查阅奏章。
他大概四五十岁,目光沉稳,眉宇之间略带威严,但此时眉头却是紧皱,眼中也透露着疲惫之色。
在殿下则有两位老人,一男一女,也都身着乌衣。
奏章并不是竹简,而是草纸,虽较为粗糙,但也能勉强记载。
此时,草纸上将南北两地的境况一一呈现给夏后昌,后昌越看越是心烦,终于他将草纸扔在地上,问向那两人道:“两位司巫。近些时日我等多行巫舞,祀神君,仅举国大祀,便已有七次之多。为何北方大旱,南方大涝至今不但未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草纸上记载的,乃是禺夏近些年来的灾情。自从数年前,不知为何西北国天灾愈频。
南方临近赤水,赤水上涌,引发各地大涝。北方则数月滴水未降,偏偏北方临近西北海,使得此事更加诡异,有的地方甚至能同时看到沙漠和大海两者并存的奇观。
旱灾和涝灾,使得禺夏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哀鸿遍野,饿殍千里,再这样持续下去,必定酿成大祸。
这两位老人,乃是禺夏的司巫。所谓司巫,即是巫官之长,由于男巫师更多于女巫师,故而男司巫又称作大司巫。自从灾难出现,两人多纳巫恒、命舞雩,希望龙神帝君能显圣治灾,但却始终无济于事。
此时,看到夏后昌恼怒,老妇拜道:“大王,上古之时,帝君挽救天倾,后又佑我大夏数千年风调雨顺,绝无不做庇护之可能。”
夏后昌道:“既如此,为何直至如今也没有神迹”
老妇顿时默然。
旁边,老人闻言,出列开口道:“大王,请恕我直言。之所以祭祀至今,灾祸仍旧未曾消弭。实因为大王怠慢祭祀,心有不诚!”
后昌一怔:“余一人何曾怠慢过祭祀自余即位,每年祭祖祀君一切按照旧制,不曾丝毫遗漏。如何心有不诚”
老人道:“这,恐怕就要问大王你自己了。”
老人如此一说,后昌也顿时无话可说了。反而仔细思索了起来,自己真的有在祭祀的时候并未诚心
想了想,一年那么多祭祀,自从自己即位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之久。祭祀都奉祖制,若说每一次祭祀都诚心诚意……的确也未必。尤其是近些年来,自己愈发年迈,自然难免会有礼仪上的错漏。
难道真的是心有不诚
后昌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老妇道:“若如大司巫所言,恐怕唯有大王诚心准备,亲自奉天,命诏罪己,或许方有转机。”
后昌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便依汝之意,三日后,余一人便亲自写诏,罪己服恩,以表诚恳。”
“还不够。”
老人忽然拱手道:“禀大王,此次灾难乃是天怒,如若大王当真心有不诚,恐已酿成大祸。若要帝君回应,仅仅大王亲自祭祀仍然不足。”
“还不够”后昌眉头紧皱,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样才能表达出余一人心中之诚”
老人道:“平日祭祀,只以三牲六畜及粢盛以祀之。但是如今灾难频发,仍以此礼,难显厚德。在我看来,唯有大量征求人祭,方能消弭灾害!”
此言一出,后昌和老妇顿时心中一惊。
人祭
后昌问道:“需要多少”
老人道:“至少三千人,若按旧制祭祀九日,则需万人之众!”
“大王不可!”老妇忙道:“自千年前,如此多的数目,要到哪里去寻找昔年大肆人祭,多是以外敌俘虏为主。如今国内本就罹灾,若是再抓捕奴隶以充祭祀,必定引发动乱。”
老人道:“以俘虏祭祀给帝君,是与牲畜同处之,与今日我等征集奴隶不同。此为侍奉帝君之事,人祭者遵帝君之征召,乃为万幸之事。如今灾难愈烈,南方不少人凭空失踪,未尝不是帝君将其招至天去,若不以人祭,帝君定无回应之理。纵使大王亲去,只怕也无济于事矣!”
后昌顿时深思。
老妇道:“那你打算去哪里找那么多的祭品”
老人道:“可选国内民众之子女,取童男童女各千名,以供人祭之举,选者上不择公族。”
老妇道:“如此国必乱之!”
两人争吵不休,后昌听得大为心烦,良久后,起身道:“够了。”
两人噤声行礼。
后昌道:“就依老人之意,限十日之内,先取童男女千名以供祭祀。若能以祀帝君,此乃荣幸之事,不必摒除公族。”
老人道:“如此,只怕公族心有微词……”
后昌眼中浮现出了几分纠结之色,半晌后,下定决心道:“教少姬当做祀事之首,则公族定无异议。”
老人道:“大王英明!”
少姬乃是夏后昌之女。如今后昌竟然下定决心将她也祭祀给龙神,公族自然不会再有异议。若公族从之,则也平息了民众心中的怨怼。
何况,祭祀给龙神,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也许他们能还能常伴于龙神左右,如此,当时一件荣幸之事。
老妇闻言,顿时心里想了很多,毕竟人祭之事太过重大,这一次更是与往日不同。
往日里,杀几个奴隶当人祭,和三牲没什么区别。
但这一次,却不可同日而语。毕竟涉及到了大量的国民,甚至是公族。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
只是,她仍然心有怀疑,盖因为天火九星到如今已灭了千年。
虽然她信奉龙神,但实则内心也怀疑了许久。毕竟身为司巫的她已许久未曾得获“神诏”了。
如若这次祭祀过后,灾难仍未消解,那又该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