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县令夫妻同时抬头,仔细看,终于看明白了,辉县令一拍屁股,哈哈笑:“钱正酣,原来是你!那几位是尊夫人和几位如夫人?诸位好,进来坐坐吧,这是七品正堂,坐下去,不辱没尔等小小县令。”
钱正酣拉着老婆小妾,一起进来坐下,问:“这是谁,你们熟悉?”
王可九笑道:“说出来吓死你!长安城,跟你住一间的人,你俩还争娶一个名门之后来者,忘了?”
钱正酣用手拨拉吕希圣的头,再趴到尤素箴脸上看看,问:“这真的是吕希圣?尤大小姐怎么成了这样了?”
钱正酣老婆恼了,一脚踢在钱正酣肚子上:“你心疼了?娶呀?要不,我封素青嫁这个吕希圣,你娶你的尤大小姐?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她尤素箴哪里比我好了?听说她站在获嘉城大街上,能骂得一天到晚没人敢从那里走,你不害怕,就上,上呀!”
钱正酣:“夫人,你以前不这样的,咱一家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性情大变?我这哪里是旧情复发?不就是夜半三更,爬墙,到她楼下,说点儿悄悄话吗?又没有更多的了,你老记着这个干嘛?这不是在这里见到,意外,才这么着的吗?夫人,息怒,息怒,下官这厢有礼了!”坐着,朝老婆抱拳致意。
王可九:“封夫人,您就放过钱老弟吧,他这是情急之下,无心之失……”
辉县令老婆戚芳华特别不愿意听这句无心之失,她认为,男人们都是花心大萝卜,嘴里的无心之失,其实都是刻意为之,但是,她这次不吭声了,自己男人只有自己,而躺着的那个,据说不是个男人,娶了老婆不说,还娶了俩小,你说你亏心不亏心?
出了名的怕老婆,那么,这尤素箴怎么又同意男人再收俩小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男人比这俩家伙,值得骄傲得多得多。因此,王可九这次的无心之失,仅仅得到了老婆的两眼狠狠地对自己剜了一下,面子,是在修武令夫妻面前保住了。
最先醒过来的是尤素箴,这次跟上次去聚义厅磕头不一样,是真的醒了,迷瞪着眼左看看右看看,一把抱住王可九,对着脸就咬了一口,鲜血直流,尤素箴不解气,一口血吐在辉县令脸上:
“你这忘恩负义的龟孙鳖孙王八孙!睡了老娘,就不要了!把脸打肿我就不认得你了?老兔孙!忘了你鬓角的黑痣了?你屁股上的老娘也知道!你这龟孙,从我后窗跳下,咋不摔死你?”骂着,爆发,按倒王可九,骑住他肚子,趴在脸上,又咬。
王可九拼命挣扎,大呼救命:“救命!钱正酣把她拉下来!吕希圣,拽住你老婆!救命啊,救……”
喊不出来了,尤素箴咬住了他两片嘴唇,只剩下了喔喔,喔喔喔……还有四条腿乱抓乱蹬。封素青冷冷看着,不为所动。
看见王可九怀里的那锭银子露出来,被尤素箴的大腿挡住,戚芳华弯腰,把银子掏出来,放进自己怀里,要往门外走,看见外面不远处一大群老叫花中叫花小叫花都朝这里看,很多人还伸着舌头看。她很害怕,往里躲,在墙角坐下,闭眼,权当整个天下都没了。
钱正酣当县令一般般,娶小妾算得上业余爱好中的佼佼者,但是,男女打架,还是追讨情债,而且,咬住了负心汉的上下嘴唇,还绝不松口,他这是首次遇到,干搓手,既无法下嘴,也无法下手,就这么搓着。连堂堂的七品县令都处理不了,王可九老婆又置身事外,他的老婆小妾,也只能干看着了。
幸好,被老婆定性为肉头的获嘉令吕希圣醒了过来,睁眼就先看老婆。一看之下,脑瓜盖子几乎脱离脑壳,冲天而起。他看见老婆正当着自己的面,趴在一个男叫花的身上亲嘴!
这画风,不但狂飙突进,而且慷慨淋漓、快意恩仇,惹得吕希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站起来,两手一齐抓,一手脖子,一手腰带,提起来,在王可九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把老婆、获嘉令夫人、当朝礼部侍郎的千金大小姐、青天白日按住一个叫花子亲嘴的尤素箴,一下子扔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