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员们课业繁重,大家也有不少时间会聚在徐通扬的房子里,胡喊乱叫,热闹一番。这时候,小乖必定最后一个进来,一进门,屁股下面就多了一把椅子,把门堵着,她就坐、开口:“今夜,不醉无归!”
大家反复说过要换地方,还是胡灵稳妥:“算了吧,哪里她找不到?我看,她这三个月活得也够惨了。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一天两顿,出门两回,然后,就憋在自己屋子里,跟坐牢一样。这让咱们省了多少心?
“人家跟我们在一起玩玩儿,咱们不能说的就先不说,免得把她惹急了,再定一个什么考先生、考生员的大规矩,我们学什么去?宁先生都快瘦得皮包骨头了,再气坏几个,也不是我们想要的。”
到后来,一旦屠八荒进来,大家就一起起身,跳跃欢呼:“欢迎小乖,小乖真乖!有了小乖,书院大放异彩!”
小乖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也和大家一块儿蹦蹦跳跳,斗酒调笑,全完没大没小。
大家都对徐通扬斟酒的绝技羡慕不已,小乖为这个都给徐通扬跪下过三次了,说是只要教会了她这一手儿,以后,唯徐通扬马首是瞻。徐通扬不愿意提起宁先生,总是摇头叹气,也坚决不把绝技丝毫外传。
崔一和包凌霄不说话,剩下的,胡灵的话分量最重,古今因为是一国之君,话出来,徐通扬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两个商量好了,等小乖再次跪下,就一起求徐通扬,一定要学会这一招。其它生员也很想学,前面四个不开口,他们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
喝到半醉,小乖又跪下了,泪流满面:“徐头,你教教我吧,要不,我叫你几百声爷爷?你可别逼着我耍流氓,惹急了,我脱裤子!”
徐通扬哭笑不得:“你起来!等我说完,该怎么办,大家一起想办法。这种小情趣,我何必藏着掖着?大家要什么,我不是慷慨相赠?”
胡灵把小乖拉起来,说:“起来吧,火候到了。”
徐通扬说了怎么去找宁先生,宁先生高兴成了什么样,怎么嘱咐自己绝对不可外泄,问:“小乖欺负宁先生,给他弄了太监、公公的花名儿。这是奇耻大辱,我看,宁先生活不了几年了,非得气死不可。你们说说,先生还活着,我就把他的嘱托当耳旁风,这是人干的事情不是?”
小乖听完,哈哈大笑:“原来这么回事儿呀,宁无声这个王八蛋也太软蛋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何必呢?你们可都记得呢,我刚来那一天,冷战天那个老叫驴,直接说我是臭婊子,我也就吆喝了一声,以后,该咋样还咋样,他宁无声怎么这么缺心眼儿?这些天,老是弯腰低头,就为了这个太监?我还以为他想娶媳妇儿想得直不起腰来了呢。”
吕布:“对男人,这是最大的侮辱,你又是上司,他连一句话都不敢顶撞,不气死才怪呢。”
小乖:“哥们儿,姐儿们儿,你们说咋办吧?要不,我去给他磕头?”
乱党:“乖,别老拿磕头上,有时候磕一个管用,有时候磕几个也不管用。你不是陪睡……”拍拍,自己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小乖先笑了:“打自己一顿,好像也不行。”
崔一:“这样不行,只怕,还得想个什么万全之策,不显山不露水,把花名儿给他改过来,改一个特别提气的,他自己就病好了。那时候,让小乖趁机求他开一个专业的品酒大讲堂,只要让宁先生风光一回,用不着磕头、自打耳光,说不定,先生还会给小乖磕头呢!”
为了救宁先生的命,大家一夜无眠,快出来八百个花名儿了,不是这么看有毛病,就是那么看不严谨,酒也喝了几十坛。抬头看看外面,吃早饭的时间到了。
大餐厅,副督的位子没人敢坐,今天的小乖却总是站着,并不坐下。
宁无声进来,低着头弯着腰,坐在差不多最尽头,他挨着的是鲁忧心,再来一个步怀云,推了推宁无声,宁无声看一眼,不说话,起身,给步怀云腾了地方,挨着鲁忧心坐下。步怀云看一眼宁无声,欲言又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