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若链在认真听的样子,马士英便连忙接着说道:“他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还擅编曲目传唱,有《燕子笺》、《春灯谜》诸剧最受欢迎,人人爱看,一票难求,且他自己也能亲自执板唱曲……”
听着他的介绍,李若链立刻想起,皇上那边似乎非常想要这方面才艺的人,据说还会被田贵妃召进宫去考核。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将领,他知道这可能和仙人有关。
当然了,政通司那边,似乎刚好也是需要擅长这些方面的人才。如果能秉承上意,认真去做好陛下交代的事情,那倒是不错的人选。
这么想着,李若链便立刻问道:“此乃何人?姓甚名谁?”
“如今罢官在家的阮大铖!”马士英觉得前面铺垫地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他好友的名字。
说完之后,他紧盯着李若链的脸色,就担心会被李若链一口否掉。
因为阮大铖的名声,比起三姓家奴的吕布名声都要臭。
为什么?
因为他得罪了东林党,而东林党都是大儒,那文笔绝对是没得说的,批得他发臭,没人敢用他。
而阉党这边,因为崇祯皇帝的上台而土崩瓦解。阮大铖作为阉党一员被定性,罢官去职。但是他又很想做官,就又去巴结东林党以及东林党的继承者复社。
结果,崇祯皇帝觉得东林党人不好用,又有启用原本阉党的人为官。而阮大铖就又一次被嫌弃,两面不讨好。
这时,李若链一听是阮大铖,还真别说,他也确实是听说过阮大铖的名声。
如果阮大铖只是一个庸才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他的才学,还是能肯定的。
但是,每个人举荐一个人,很少是大公无私的。以至于历史上一些真得大公无私,甚至为了国事会举荐对头上位的,那都是史上留名的。
李若链听到阮大铖这个名字,自然也要考虑,如果他去向皇帝举荐这个人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正在想着呢,马士英瞧着好像有点不对,心中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便立刻又给李若链说道:“江南多是原东林党人,如今是复社中人的地方,朝廷要清查隐户,重新丈量土地,严格赋税的话,这肯定是损害了这些人的利益。而如今,阮大铖被他们打击,不管是于公于私,肯定都想着尽量把这事做好,绝对不会辜负圣意的!”
说到这里,看到李若链似乎有点意动的意思,马士英就马上趁热打铁地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本官立刻去把阮大铖接来,由他负责传达朝廷之意,安抚民生,让他在本官治内先试上一试如何?”
听到这话,李若链就没有犹豫了,当即点头说道:“这里是总督大人的治下,总督大人想做什么,去做便是。末将只管着军中,回头王公公管着民事,如果都能方便,那便是皆大欢喜了!”
虽然没有正面答复,但是马士英还是喜出望外。至少对阮大铖来说,这就是一个试用的机会。只要做得好,重回官场便不是梦了!
这么想着,他都有点等不及,立刻吩咐亲卫,交代下去,马上去请阮大铖到凤阳来。然后,他才和李若链转出前衙去。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了,马士英宣布了要整编刘良佐所部的事情,并且把各路人马进行了驻地分配。其中黄得功所部驻守凤阳,就盯着刘良佐所部的整编。
对此,刘良佐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也是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处罚他,只是要整编军队,一如虎大威所部。
军队进驻驻地,也要对贼防御,然后整编军队,各州府事务前置处理等等,这是有一大堆事情,不是一下就能搞定的。
这一日,马士英正在忙着处理政务的时候,突然听到手下来报,说门外有好友来访。
一看名帖,他顿时就大吃一惊。于是,他连忙放下手头事务,赶紧迎了出去。
总督衙门门口,马士英匆匆赶到,看到门口等着那个已经有一半是花白胡子的人,连忙抱拳,惊讶地说道:“集之兄,怎么如此之快便赶来了?”
集之,就是阮大铖的字,来的这个人,就是马士英的至交好友阮大铖了。
让马士英没想到的是,松江府那边的东厂厂公王德化还没赶到,阮大铖这个年纪将近五十五岁的半百老头先赶到了,实在是有点意外。
一边说着,他连忙一边把阮大铖迎进府里去。
还真别说,平时喜好风雅的阮大铖,竟然有点狼狈,还满头大汗,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为人。
此时,就见阮大铖一边随着马士英往里面走,一边急忙问马士英道:“贤弟可不能晃悠为兄啊!听到你派人传过来的消息,为兄是真得日夜兼程赶来的!要是晃悠为兄的话,这得气死!”
马士英一听,当即笑着说道:“集之兄的大恩大德,愚弟一直记在心中,又如何会晃悠兄长呢!走,里面说!”
阮大铖很是疲惫的样子,本来似乎是走不动的那种了。听到这话,那脚步竟然又加快,速度一下提了上来。
很快,马士英就引着阮大铖到了后衙,在待客厅分宾主坐下,刚让手下上茶之后,阮大铖就又迫不及待地问马士英道:“贤弟所说,是何机会,能让为兄还有再进官场的机会?”
之前的时候,他花了非常大的力气,出钱出力,帮着张溥把周延儒送上了首辅的宝座。可是,就这样的情况下,周延儒都不敢启用他为官。
说实话,这个事情是真打击到他了。也让他意识到,那些东林党人和复社中人,是把他当狗一样用,用过之后还弃了的那种。
因此,他其实对再进官场的事情,其实是已经绝望了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对于东林党人和复社中人的这种打压,在他被马士英启用之后,便立刻着手报复。
由此可见,他心里对东林党人和复社中人有多仇恨了。
挡他官路,低声下气了还不给活路!
此时,马士英听到阮大铖又一次问这个事情,便把情况给阮大铖说了一遍。
在这中间,他手下上茶的时候,稍微停了下,除此之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听完马士英的介绍,阮大铖不由得大失所望,有点气奈地说道:“为兄还以为孙大人或者首辅大人那边有给贤弟什么消息,只是这,又算什么?”
马士英一听,连忙对阮大铖说道:“集之兄,此事要不是大有可为,愚弟又如何会传信呢。政通使,三品官衔,就等着集之兄的呢!”
阮大铖中了进士之后,一共也就做了三年的官,不要说三品主掌一个衙门的官了,再低几级的官,都没好好做过。
因此,此时听到马士英的话之后,当即摇头叹道:“不说其他,光是为兄在当今天子眼中,都不可能会有高位可做。”
马士英听了,当即呵呵一笑道:“不要用老眼光去看当今天子!集之兄想想,蓟州伯在之前,可是被当今天子下旨问罪,在牢里关了多少年,这不,还不是一样当了蓟州伯了,我们大明朝文官第三人封爵的!”
一听这话,阮大铖不由得眼前一亮:对啊,孙传庭之前被他还惨,至少他只是丢官去职,而孙传庭却是被下狱问罪的!
看到他的表情变化,马士英便微笑着给他继续说道:“愚弟一直有关注京师那边,从去年松锦之战传消息,据说是太祖皇帝显灵之后,当今天子就已经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也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去揣摩圣意!”
“哦,还请贤弟教我!”阮大铖一听,心中又是一喜,连忙请教道。
自从周延儒都不启用他之后,他其实已经灰心丧气,平日里就以喜好渡日,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还真得是不再关心的。
马士英听了,便把他对崇祯皇帝的一些总结,给阮大铖仔细地说了一遍。
“……从这些事中可知,当今天子如今就注重实际,不管是东林党人还是阉党又或者浙党什么的,只要有一技之长,能兴国安邦,当今天子都会用之。且越是急需,则陛下越是越级提拔!”
马士英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又道:“而如今,陛下正在布一个大局,目的就是整顿江南的官场和民间,甚至不惜几年内收不上赋税,让流贼在这边作乱。由此可见,陛下决心之大!如果集之兄能在此事上帮到陛下,愚弟相信,陛下越级提拔也不是不可能,不用在意以前的事情!”
听着马士英这么有理有据的分析,阮大铖不由得大喜,连忙保证道:“不要说做这个事情,是给那些东林党人一个好看,就算不是,能为皇上再做点事情,那为兄也是当仁不让,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马士英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他就知道,阮大铖对于这个事情肯定会尽力。
想着这个,他就又对阮大铖说道:“还有一事,也能给集之兄的官场之路,多一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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