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丰……”莫燃呢喃着,想起了那天在坊市见到的那个外门弟子,跟离战星描述的倒是挺像,“真的废了吗?”
离战星道:“我也觉得挺可惜的,家道中落之后,这人也自暴自弃,要不是他契约了深渊魔龙,我倒快忘了这个人了。”
莫燃却状似无意的说:“这个世界上不可预料的事情多了,眼见的未必是真实的。”
离战星不知道莫燃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并不感兴趣,转而说道:“还有一件事,今天天一门、神音派、仙剑门、落霞宗,四个门派已经递来了拜帖,理论上,不出三天,他们就该到了。”
莫燃挑眉,不禁问道:“这具体的,是怎么个交流法?”
离战星道:“很简单粗暴,届时五大门派的弟子会一起通同食同饮同住同行,最重要的是要一起修炼,讲道的人是五大门派的长老,最初的本意的确是互通有无,互相进步的,但事实上交流会全程都充满着火药味。
几个门派的弟子会从头争到尾的,而所有的输赢,都会很快传到五大门派当中的,因为这个输赢有影响到了五大门派的口碑和实力,所以五大门派越来越较劲,与其说是交流,不如说是又一场厮杀呢,马上就要开始了。”
莫燃摸了摸下巴,“说的挺玄乎的。”
离战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年冷漠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你别以为自己还看戏呢,前几天你驯服了深渊魔蛟,征服了兽宗万千弟子,这次交流大会,他们大概也会以你马首是瞻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事。”
莫燃皱了皱眉,当真有些愁了,她之前还真以为只是友好的学习呢,没想到还这样……她那天还专门问过聂狰,可聂狰只笑嘻嘻的跟她说尽情发挥,竞争这么激烈的话,到底怎样才是尽情发挥?
“有没有很厉害的对手?”莫燃问道。
离战星对这个倒是很熟悉,张口便道:“兽宗一向在剑术上落后其它门派,尤其是仙剑门,有个叫洪烈的修者,是仙剑门掌门的三弟子,天赋过人,他的青明剑阵下几乎没有敌手。
神音派有个号称天下第一美的项白蕊,一首八仙曲,于无形中取人性命,这八仙曲是神音派最高级的音攻功法,听说总共有十二个境界,神音派掌门已经练至十一层,而项白蕊修炼到了第八层,是神音派中最出色的弟子。
天一门有个叫常无命的人,修为已经是历劫期一层,很是逆天,连续好几年都没人能在他手里讨到便宜。
落霞宗性质比较特殊,每每遇到比拼之处,其它门派都要或多或少让它们一些,虽然没有什么修为特别厉害的人,可若论炼丹炼器,倒是有个人跟炼丹工会的赫森有的一拼,她叫苗思雨。”
莫燃接着问道:“往年五大门派输赢如何?”
离战星道:“落霞宗从来不垫底,也排不到前面,往往都是倒数第二,近五年来一直是天一门位居第一,神音派位居第二,仙剑门位居第三……兽宗倒数第一,再往前、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咳咳……”莫燃不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兽宗一直倒数第一?”
离战星倒是看得开,没有感觉不好意思,耸耸肩道:“兽宗以御兽见长,剑术比不过仙剑门,弟子家门比不过天一门,还舍不得放妖兽去咬神音派娇滴滴的姑娘们,论脸皮厚也比不过落霞宗,只能老老实实垫底了。”
莫燃听得忍俊不禁,“你这话不对,依我看,兽宗的脸皮最厚才对,否则能这么多年垫底还垫的这么乐呵?”
离战星也笑了,“反正到时候得打起精神,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吊打了。”
莫燃从离战星那听到不少消息,一下午也把藏书阁摸了一遍,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藏书阁可真是个宝库,日后她有事可做了。
一直等到天黑,藏书阁要关门的时候,莫燃才离开。
“喵……”黑猫扑到了莫燃怀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今天下午都没见到猫影。
“好玩吗?我要去悬崖修炼,你可以接着去玩。”莫燃一边抱着它,一边跟打招呼的弟子们微微颔首。
黑猫在莫燃胸前蹭了蹭,有点享受的枕在一座山峰之上,好舒服,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莫燃更没发现黑猫的小动作,只听着他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想着做只猫真幸福。
“喵……”黑猫按捺住了想用小爪子踩一踩的冲动,安静享受了,莫燃说山中有趣,他把九层峰都摸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烟火气,不若闻着她的味道睡觉来的舒服……
莫燃没有回住处,她还记得聂狰的话,让她月圆之夜务必到木屋修炼,而今天正好是月圆之夜。
摸黑走进了木屋,晚上寒风更加冷冽,木屋不停的晃,莫燃坐在正中央,心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木屋就被吹跑了……
在这里修炼便是借助环境凝练心智,莫燃在修炼上对自己要求向来严格,当然不会设什么挡风结界,黑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她腿上蜷成一团,埋在肚子里睡了。
莫燃打坐起来,刚开始严寒入体,浑身哆嗦,可渐渐沉入修炼之后便没有感觉了,异火在经脉中周而复始,一切都变的无比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燃浑身都感觉都感觉被什么东西在咬一样,不疼,可痒的厉害,从修炼中回神,那感觉越来越强烈起来,呼出一口浊气,莫燃几乎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莫燃惊呼,诧异的盯着黑暗中萤火虫一样的小光点,密密麻麻的,那些光点贴着她的皮肤融入了她的身体当中,甚至钻入了她衣服里面!
莫燃胡乱挥手,可很快就发现,她根本赶不走!
正想跑出木屋,身后却传来黑猫的叫声,她回头一看,却见黑猫一动不动在那晃着尾巴,黑漆漆的眼睛在晚上有点发绿,那样子,好想让她别走一样。
这一停顿,莫燃脑子也转了起来,刚刚是吓了一跳,现在才仔细观察起来,这些光点融入了她的身体,她并没有感到不适,而且还……挺舒服的?
再看黑猫,它周围也都是光点,可那些光点并没有融入它的体内。
莫燃把黑猫抱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师傅让我月圆之夜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她重新坐下,忍不住拉起了袖子挠了挠,实在太痒了,眼看着白皙的胳膊多了好多红痕,黑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它舌头上有细细的倒刺,舔起来倒是舒服,如果能给她浑身都舔一遍就好了。
意识到刚刚产生了什么想法,莫燃顿时打了个激灵,她是真把它当猫了啊!
莫燃一把把黑猫抓了起来,打开门直接扔了出去,“你找个地方睡觉去吧,别来打扰我了。”
面对紧闭的门,黑猫一阵奇怪,停顿了一会,却是一转身窜走了。
莫燃关好了门,飞快的脱去了外衣,只穿着淡薄的小衣,却是不敢再脱了,把止痒的药抹了一遍,可屁用都没有!莫燃抱膝坐在地上,紧紧的握着拳头,牙齿磨的咯吱咯吱响。
不一会,浑身的冷汗都出了好几层了!她拼命的忍住,不要去抓,否则一会非得抓的皮开肉绽不成,可这种折磨真的快把她逼疯了!
偏偏那些光点聚集的更快,她几乎变成了一个磁铁,吸引着它们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身体。
她受过的疼痛不知道有多少了,可这种只痒不疼的折磨更要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燃忽然起身夺门而出,只是一开门,却是迎头撞上了一堵墙,在她被撞的跌回去时,那堵‘墙’却伸手抱住了她,原来是个人……
“你要裸奔吗?”那人说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子天然的慵懒,可吐字清晰,又果敢的很,有些矛盾,却矛盾的好听,也矛盾的醉人。
“我还穿着衣服,你是谁?”莫燃反手想挡开这个人,可他只用一只手就化解了她的招式,几乎称得上游刃有余了。
“你这样跟没穿有什么区别?”那人又道,竟然强行抱着她进了木屋,门在后面啪啪两声合上了。
莫燃惊奇于这个人丝毫气息都察觉不到却如此之强!无论她出什么招都被轻松化解!不禁沉声又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比莫燃高出许多,黑暗根本影响不了他的视线,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锦上添花的绿色光点,为了制止莫燃再攻击他,他用一只手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而她则被迫挺起胸膛,那薄薄的一层小衣根本挡不住那波涛汹涌的美景,那人抿了抿唇,想舔……
“咚——”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莫燃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手里其实是提着东西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猪。
“别再动了,你不难受了吗?”那人说道,其实他倒是想让她一直动,她的挣扎在他眼里实在无关痛痒,不过那句软软的身体不停蹭在他身上,却很受用呢……
莫燃也是一愣,刚刚这人冒出来,她倒是忘了身上的折磨了,只听了一会,忍不住又动了起来,倒不是挣扎,而是痒的。
“你、为什么你没事?”莫燃咬着牙问道。
因为他不是人……不过他不能这么说,而是道:“你忍一会吧,这是萤草之光,很是罕见,出现的条件和地点从来都不确定,兽宗有这东西已经很稀奇了。
萤草之光是妖兽很喜欢的一种元素,但是妖兽自己不能吸收,往往是通过使用灵草摄取的,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萤草之光会散发到空气中,你吸收了它,可以增加对妖兽的亲和力,既然要学御兽,这萤草之光你便吸收的越多越好。”
莫燃咬牙忍着难受,错乱之间挣扎的想着,这个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他出现在这,不会对她不利?
不过,她总算知道让她如此煎熬的东西是什么了,这东西的确稀罕,也符合聂振把它作为礼物的特殊用以了……
那么,她还不能走了!
见莫燃安静点了,那人抓着莫燃的手放在了野猪头上,“这只野猪快死了,你试试把体内多出来的萤草之光释放出来。”
那人的声音太好听,这种情况下甚至有些催眠的作用,莫燃这才内视起了自己的身体,轮海之中的确漂浮着一团绿色的能量,意念一动,那能量便很快涌了出来,顺着她的手钻进了野猪的体内!
“嗷!”那野猪忽然大叫一声,刚刚还奄奄一息,现在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似乎还处在恐惧当中,在木屋内乱跑乱撞,不知道怎么撞开了门,跑出去没两步,直接冲下悬崖了。
莫燃皱眉看着这发生在瞬间的事,那只野猪,刚刚还只是快死了,现在是真死了……这萤草之光对妖兽还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那人抱着莫燃坐下,把莫燃安置在了他腿上,禁锢住了她的手,道:“想一点别的事情,数一数你杀过多少人,打败过多少对手,游历过多少地方,还打算杀谁……”
莫燃低着头,眼神盯着蜿蜒在地上的长发,可真长,看上去跟小傒似的,这是身后那人的头发吧?这样走路不会拖地吗?
她似乎察觉到,这个人是想帮助她转移注意力的,可她认识他吗?她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除了杀人,我就不能想点别的了吗?”莫燃咬牙道。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也行,那你想别的,不如说出来吧,我也听听。”
转移注意力什么的,实在太难,可要想熬过去,这又是唯一的办法,莫燃只好尽全力放空思维,脑海中抓住一个画面,慢慢道:
“小时候一个表哥在我家住了很久,我很喜欢他,从来不捉弄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回京城了,我难过了好久……后来一个人跑出庄里去找他,结果碰上了江潮。
江潮是老江湖了,把我骗的走反了路,从冬天走到春天,我问他怎么还没到京城,他才欠揍的告诉我,我们走错了,他说不是故意的,还跟我道歉,又陪着我返回京城,从春天走到了秋天。
一年都快过去了,好不容易找到舅舅的门,去了之后得知,我的表哥都定亲了,我更不高兴了,闷闷不乐了半年多。
这事我都快忘了,可怎么就又想起来了,不过,现在想想,我那明明是情窦初开啊,只是被无情的扼杀了,伤透心啊……
你说十四岁,定什么亲?还有,江潮那家伙,认错路?现在知道他什么货色了,当初一定是故意的!坏了我大好姻缘!”
身后的人惊奇的问:“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你表哥?”
莫燃道:“我不知道啊,我知道的话还用错过吗?再说了,表哥十三岁,我才十岁!那么高深的情感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那个时候吃饭睡觉都想粘着我表哥,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身后的人更惊奇,“你睡觉也粘着他?”
莫燃却晃脑袋,“我倒是想粘着,我爹和我三个娘亲都不准,要不然生米可能就煮成熟饭了……不对,那时候那么小,我表哥大概没那么禽兽……也不对,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事不能张扬,要不然我就惨了……”
身后的人却虚心求教:“怎么生米煮成熟饭?”
莫燃脱口道:“你是男人吧?你会不知道?”
等说完了,莫燃才觉得嘴快了,她现在拦腰坐在他腿上,说什么男人女人!这是在玩火吗?“不不,那不重要,都是孩提时候的事了,不用深究,不用深究……我还是想想我杀过多少人吧,好像有点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