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羽匆忙慌乱的套上衣服,一只腿跪在床上,另一只腿踏下地来,在地面胡乱划拉着自己的鞋子。
姜潼就那么冷冷的,如雕塑一般的,矗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黎书羽急吼吼的奔向姜潼。
床上懒散的叶天宁听到黎书羽说这话,整个人登时不满的皱眉:“你想跟她解释什么,你跟我上床是意外?还是你想说你不想爬上我的床?”
叶天宁的话太难听了,即便黎书羽背对着她,脸色也霎时变的难看的很。
“姜潼……”黎书羽向前一步,突然不敢说话了。
姜潼的眼神,表情,都令他感到恐惧。
“我告诉你,你如果选择姜潼,以后就永远别登我雍州叶氏的门。”叶天宁在背后煽风点火,她很乐意看到姜潼吃瘪的表情。
往这个十五岁小丫头头上扣绿帽子的心情,真他妈的爽。
“叶天宁,你能不能先不要说话了?”黎书羽侧过头去,试图制止她讲话。
但他也知道,自己此刻说出的话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底气不足。
叶天宁冷笑一声,说出的话跟刀子一样:“怎么,你睡的不爽?还是要我把你一直以来如何谄媚于我的事,当着你心肝宝贝的面一一细数呢?”
姜潼周遭的空气又冷了几分,冻的黎书羽不敢直视她平时水漾含情的桃花眼。
“我求你别说了……”黎书羽痛苦的闭眼。
“我偏要说!嘶……从何处说起比较好呢?”叶天宁继续口无遮拦。
“够了!”
姜潼忍无可忍,一股冲天的怒气直追脑门,她下意识动手扫净手边桌子上的所有东西。
竹筒竹架哗啦啦倒地,七零八碎。
“姜潼……”黎书羽瑟缩着伸手,又默默地收回去,乖乖在原地罚站。
姜潼狠狠的吸气,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维持住自己现在看起来她自以为风平浪静的态度。
“黎书羽,你是不是当我是死人呐。”姜潼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
黎书羽疯狂摇头,“姜潼,你别生气……”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一直是这般愚不可及,蠢到可以任由你摆布对吗?”姜潼狠狠瞪着黎书羽,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冲上去,亲自咬断这个畜生的喉管。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样想!”黎书羽上前一步,不管不顾的拉住姜潼的手臂。
他怕姜潼的目光。
太害怕了。
她从来都是温和清亮的眼神,看人三分媚三分傲,剩下的都是随和无羁。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用狠毒,仇视,怨恨,甚至是不共戴天的目光看着他。
这种目光令他如针刺般难受,令他心慌不已。
“放开!”姜潼狠狠挣脱黎书羽的手。
黎书羽垂下头:“你别这样看着我。”
姜潼无暇去顾及他莫名其妙的委屈,直直的盯着他,思绪十分清晰:“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如果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骗我,那你别怪我不顾当年初见时那一点点情分!”
那一点林城抱团互相照顾的情分,是唯一支撑她和黎书羽好好说人话的旧情了。
黎书羽咽下口水,脸色更白了,“好,你问。”
“当年你并没有晕过去对么,你眼睁睁看着叶天宁把我推下内泠渊,却选择自保,对不对。”
黎书羽动动唇,一阵头皮发麻,他想到姜潼会问他很多问题,却没想到姜潼第一个问他的是这个久远的事。
“我,我当时受了伤,又害怕,所以,所以我没出声……”黎书羽为自己辩解。
姜潼抬手示意他停下,道:“你选择自保我不怪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当时救你也是心甘情愿,毕竟是我和叶天宁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但这很明显不是重点。”
黎书羽的唇瓣抖了抖,只发出一点破碎的音节。
姜潼面若冰霜,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和隐约的狰狞:“四年后我不止一次找过你,要你帮忙揭穿当年叶天宁的恶行,你又是怎么回答我的?”
黎书羽额角渗出冷汗,年前的女子和身后的女子,无论哪个他都得罪不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做答。
“是,没错,我没道理要求你必须站在我这边,必须跟我一起对付叶天宁,但你明说也就算了,如果你选择她,那我们从此划清楚河汉街,你我各不相扰,好歹还能留下同门淡水之情谊。可是黎书羽啊,你又是怎么做的?”姜潼越说越激动,被欺骗,背叛,耍弄的感觉在心头沸腾,她气极了。
黎书羽目光哀伤,泪光点点,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我是逼不得已……”
叶天宁冷笑了声,支起半边白花花的身子坐窗边看热闹。
姜潼也笑了,真是好一个逼不得已。
“就算是叶天宁逼你的,你们两个打算联合起来把这件事瞒过去,那我再问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姜潼指着他鼻子,双目赤红。
黎书羽抿紧嘴唇,手臂下意识往后躲,他似乎已经猜到姜潼要问他什么了。
外面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还有喘息声。
“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什么时候多了间竹屋啊?”贾欢喜找了一圈后,居然和姜潼找到了一起。
姜潼一把扯过贾欢喜,“你来的正好,好好看好好听,看你同乡都做了些什么。”
贾欢喜被姜潼甩进门,看到黎书羽衣衫不整,眼含欲色,还有床上根本没穿衣服的叶天宁,登时整个人都傻了。
被雷劈了似的僵住,目光不停地在黎书羽和叶天宁之间扫来扫去。
“黎书羽啊,你可要好好解释解释啊,这这这……”贾欢喜摊开双手,不知所措。
“我问你,”姜潼盯紧他双眼,问道:“欢喜跟我说的,你醉酒后吐露的‘真言’,也就是你手臂上所谓的割了四年的血来唤我出内泠渊,这件事是真是假。”
黎书羽的脸色顿时由白变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你说什么?!”贾欢喜扭头惊讶的看着姜潼:“这怎么可能有假!就算今天黎书羽做了糊涂事,但这件事是真的呀,不然他手上的伤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