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看着愤怒到炸毛的姜潼,无奈叹息,并没有后退,而是伸出手,一把将小姑娘捞进怀里。
忍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如愿以偿的抱到,萧昀不自觉的紧了紧双臂,感受着姜潼的温度,不想放开她。
姜潼攥紧双拳,不知是该回应还是该推开,就那么任他抱着,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明明这个怀抱是自己想的发了疯要了命的,可真的扑在他胸膛上,她却觉得熟悉中带着陌生,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昀微微错开头看了看姜潼的打扮,低低一笑,大手拍了下姜潼的后脑。
姜潼的长发立刻散落下来,眉眼变回柔和的小姑娘,就连体重也变轻了。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姜潼推开萧昀,果然,自己已经变回了女子装扮。
萧昀揉了揉姜潼柔软冰凉的发丝,目光是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温柔:“跟我过来,我带你看样东西,好么?”
姜潼皱了下眉,终究没躲开。
一边好奇萧昀要给她看什么,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
萧昀看出姜潼的别扭,干脆拉起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就那么拉着她进了冰墙里。
走走停停不知多久,路上经过的大大小小的人,妖,都对萧昀毕恭毕敬,流波宫里面,显然是给妖族准备的完美的世外桃源。
直到萧昀拉着姜潼来到一座流波宫内的破庙前。
之所以称它为破庙,是因为在这座宫殿里,这个古老的建筑实在太过于突兀,和充满能量的流波宫格格不入。
姜潼狐疑的抬头看了萧昀一眼,他又卖什么关子?
萧昀对上姜潼的目光,揉揉她的头,宠溺一笑:“冷不冷?”
这里空气稀薄,又处极寒之地,普通人是根本无法存活的。
姜潼摇头,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萧昀又笑了下,拉着姜潼进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建筑。
里面果然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破壁残垣,姜潼知道,在这里留下这么个老掉牙的建筑,一定有萧昀的道理。
果然,萧昀把姜潼拉到一面看起来完整的褐色墙面前,道:“我想一直给你一个相对安全相对舒适的世界,可你不相信我,你也不甘于在那个环境下生活,甚至跟我赌气离开,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姜潼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被萧昀恢复女儿身,长发披垂,此刻看起来更显楚楚可怜。
萧昀吻了吻姜潼头顶,低声道:“抱歉……那天,我没想伤害你,可你太勾人了,我没忍住……”
姜潼想起那晚的疯狂,就耳根发红,那晚的事她也有错,不能怪萧昀一个人,但想到他的哄骗,她还是有些别扭,轻轻推开萧昀。
萧昀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他不再多言,而是顺手搂过她肩膀,长袖一挥,墙面金光浮动,竟栩栩如生起来。
画面跃动,墙上的文字图画,竟像真实发生的一般,把姜潼带入一个陌生的,遗失的世界……
就在很久很久以前,那还是有不周山天柱的时候,远古之神轻轻划下指甲就能让人族覆灭的时代。
无数空间在时间的滚轴中分割成三千世界,而在九州,与人族平行的,相辅相成的另外两个平行空间,便是妖族和灵族。
何为人,何为妖何为灵?
在远古之神的眼里,不过都是平等的生命罢了。
上天就像和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开了个玩笑般,划开了结界。
妖族本是畜生,无脑又强大,面对比自己弱小很多的人族,残忍是它们的天性,掠夺是它们最原始的本能。
于是所谓的人妖大战便拉开了帷幕。
但妖并非没有灵识,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睿智的妖王发现,该与其他生命体和平共处,便提议在封印修复之前,与人族共享九州,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彼时的人族势弱,自然同意妖族的提议。
于是两族开启友好的往来,妖教会人秘术,人教会妖文明,最荒谬的时候,是人族与妖族通婚,两族亲密无间,那时哪有灵族什么事。
但人的欲望是最贪婪最无穷的,国王一直不满被妖族压制,忍辱负重五代人,终于兵强马壮,趁妖王年老体弱,大肆对妖族发起进攻,所过之处,无不杀戮。
血染的九州,是无辜的妖灵们遍地的哀嚎。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成功杀掉妖王后,人族重新夺回属于“自己”掌控的世界,而人发现,妖的血肉食之美味,可强筋壮骨,可延年益寿,可增长灵力。
于是猎妖从最开始的自保,演变成所谓的进步和发展。
贪心不足,欲壑难填,妖族万万没想到人类可以无耻到如此程度,利用过后不但不懂得感恩,反而亮出了獠牙,将妖族踩进尘埃。
这才奋起反击,妖族忍辱负重,披人皮,说人话,做人事,藏在人皮之下,过着不见天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从此人族和妖族拉开长达千年之战,只为有朝一日可以修复封印,妖族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直到七百年前,灵族封印破碎,精灵误入人间。
人利用自身弱势,人族君王继续装作最受害最无辜的一方,拉灵族为自己一党,共同对付本就苟延残喘的妖族。
为了使天下人相信,更是编造出另外一个故事,另一个世界,蒙蔽所有人的双眼,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时至今日,五千五百四十三年整。
墙面金光逐渐寂灭,故事讲完了。
姜潼呆呆的盯着墙面,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不是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跳动,她大概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来到另一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么……是这样?”
姜潼喃喃自语,她很抗拒这面古老的摇摇欲坠的墙面记录的一切,那每一个字,每一个画面,都在泣血,都在无声控诉人类当年的恶行。
可再抗拒,她还是从潜意识里相信身边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一切。
“我没什么可骗你的,可若不引你亲自来看,你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萧昀一声叹息,慢慢走到姜潼身后,从背后拥住她。
虽然她可以御寒,她不冷,可后背贴上萧昀火热宽厚的胸膛,她还是感到了更加的温暖。
他的胸膛,温暖了她本就战战兢兢的灵魂。
姜潼低声笑了,这一切,真像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