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潼第一次接触自己的本族，无需任何人多言，那种骨子里带的亲切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穆清同姜潼聊了一夜，聊灵族的起源，灵族的发展，灵族的环境，灵族的组成结构，姜潼一字一句的听了，不免对穆清勾勒出来的世外桃源般的灵族产生渴望和幻想。
“想回去吗？”穆清从姜潼眼神中看出向往。
姜潼点点头：“想回去，想回去看看孕育我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穆清拍拍姜潼的头，道：“我知道你想找你的朋友，等你找到朋友后，跟我回去好吗？”
姜潼略微迟疑，这里的事情压的乱糟糟一堆，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而且她还有疑问。
“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姜潼道。
穆清优雅的点头，烛火下她的脸庞如暖玉般温润。
“不论是您给我讲的，还是我在这里学习接触到的，灵族之所以神秘，正因为结界不可破，所以灵族只存在于传说中，千万年来甚少有人见过灵族，可为何您今日会同另外两位长老一起过来？”姜潼一颗心悬在半空，无论答案是什么，她相信，她一定不会安安静静的接受。
穆清微微笑了下，道：“你的聪明劲还真与旁人不同。”
姜潼诚恳道：“请您告诉我吧。”
穆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对姜潼淡淡道：“因为，结界彻底破了。”
姜潼只觉心口猛然一沉，果然，果然她最担心的隐患还是发生了。
结界破了。
结界破了。
结界破了……
“那……”姜潼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穆清继续道：“你不用觉得话说不完全，我知流波宫的事。”
姜潼攥紧拳头，“那妖族若是大量涌入九州，会怎样。”
穆清难得的皱眉：“妖与灵还是不同，本性是残暴，若大量涌入九州，只怕就凭现存的这些猎妖师，不足以克制妖族那些从未见过人为何物的妖。”
姜潼脸上没一分血色：“那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我们就不着急吗？”
穆清居然还有空坐下来和她闲聊一夜，简直让姜潼无话可说。
穆清拉住姜潼的手安抚她：“办法有的，我亦是第一时间发现结界已破，所以赶紧过来，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补救。”
直觉告诉姜潼，一定有办法的。
“您有办法对不对。”姜潼望着穆清，她身后的窗上映出熹微晨光，天亮了。
穆清垂下长长的睫毛，那眼睫在瓷白的面容上打下一片阴影。
姜潼不肯轻易放弃，一定缠着穆清说出方法……
直到天空彻底大亮，有人来敲门。
得知一切的姜潼反而平静的不得了，只不过眼底是挡也挡不住的荒芜和复杂。
她马上十八岁了，可是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少女该有的单纯的目光。
“郡主，王爷请您和……穆王妃过去用膳。”门外的婢女道。
穆清听到“王妃”两字，还有些别扭。
当年的恩爱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是近乡情怯，就算萧川想挽回，也过了二十多年了，况且终有一日她要回灵界，她没办法回应萧川的感情。
“知道了。”姜潼声音涩哑。
穆清想想，还是不好拂了萧川的面子，况且故人重逢，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她按住姜潼的肩膀，道：“一切尚未可知，你不要胡思乱想。”
姜潼机械的点点头：“我送您过去吧。”
穆清摇摇头：“你整夜未眠，还是好好歇息，侍女领我过去也是一样的。”
姜潼没有拒绝，她现在脑子乱的很。
穆清离开后，姜潼干脆把门敞开，自己坐在风口吹风，劝自己接受一切。
院子里人来人往，姜潼却只觉得麻木。
“郡主在这坐了一早上了，要不要更衣用膳？”
姜潼僵硬的摇摇头，睁开疲惫的双目：“世子呢？他在府里吗？”
那侍女摇摇头：“奴婢不知，只是从昨晚似乎就没见世子那边院子里的人活动，大概是不在的。”
姜潼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
算了，既然萧昀找不到，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代雯找到才是要紧。
姜潼第一次想去雍王府。
可还没出自己的府门，雍王府的人便奉叶天宁之命，给姜潼送东西来。
姜潼冷冷的站在门口，瞥着那小厮。
“我，我家郡主说，请姜小郡主务必亲观此物。”小厮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姜潼命人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件很普通的首饰，可却足够让姜潼摔东西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几年前她送代雯的，虽不值钱，但代雯一直随身带着许多年，几乎没离过身。
姜潼几乎用仇视的眼光瞪着那小厮。
那小厮被姜潼吓的一哆嗦，道：“郡主说，若姜小郡主在意的话，请过府一叙。”
姜潼想想，自己何必跟一个传话的过意不去，与其偷偷摸摸去雍王府，不如现在就让他带路，就算有什么差错，整个雍王府也逃不了罪责。
姜潼冷着脸伸手：“那就前面带路吧，本郡主还从未到雍王府上拜访过呢，真是失礼了。”
小厮颤颤巍巍的带着姜潼往自己府里去，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生怕姜潼一个不高兴从身后把他咔嚓了。
其实荆王府和雍王府离的并不远，都是王府，自然在天子脚下也都建在不远的街区，可这还是姜潼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踏足雍王府。
和荆府的中规中矩不同，整座雍府透露着大气巍峨，张扬华野，处处都是草原风光，姜潼甚至还在莲池里看到游泳的鸭子和大鹅。
路过的时候吱吱嘎嘎叫个不停，甚是刺耳。
她都有点怀疑，叶天宁是不是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养鸡。
等她见到叶天宁的时候，她也见到了很久不见的另一个人，黎书羽。
她都快把这个人忘干净了。
姜潼一看到两人在一起就满面不屑：“你们俩看来是真爱，是我低估你们了。”
黎书羽目光没从姜潼身上移开过，而叶天宁坐在凉亭里的长凳上，对黎书羽十分不屑：“中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是这么说的吧。”
姜潼冷冷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