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苒账户里的钱用光了，但她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
于是，兑换台前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整洁干净的深灰色抛光石面上，堆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到一株绿光水润的石雕树，小到一颗亮闪闪的钻石，还有打磨得光滑的不知名动物头骨、扔得到处都是的棕色盒子、瓶瓶罐罐……应有尽有。
“才两星币？！”涂苒捏着那颗鹅蛋大的钻石，快要杵到领路人的眼睛里，“这可是钻石！这么大！！”
领路人扒拉开她的手，从眼前这堆货物中抬起头来，“碳而已。”
涂苒：“……”
她默默将钻石收回自己的空间。呵，那她还不卖呢。
等她回到蓝星，这块钻石够她躺平。
她坐到兑换台前的一个高椅上，撑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一堆东西……都是从谢燮鳌的收藏室里拿走的，除了内丹，她都拿出来了，揉了揉眼睛，涂苒没报多大希望，“这些加起来总共多少钱？”
领路人已经将所有东西摊平，正在用一个大型仪器将所有东西扫描一遍。
三分钟后。
“九千一百零二星币。”
涂苒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你是不是算错了？”她视线一一扫过眼前各种各样的宝贝。
这么多加起来居然上不了万？！
“没有算错，”领路人将手里的仪器放在一边，双手撑在石板上，“你这些东西也就是看着好看，不实用，换成其他世界能做个收藏品，在统治者世界……”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统治者世界不需要花瓶。”
收藏的全部宝贝都被叫做“花瓶”的涂苒心如死灰，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挥了挥，“不要了，全收走，九千就九千吧。”她总得吃饭住宿。
现如今她卡里清零，住宿吃饭都是个问题。
咨询百眼精灵的钱，她再想其他办法。
领路人招了招手，几个服务员上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收进空间之囊后离开。
领路人则拿着一个刷卡器的东西给涂苒账户充钱。
涂苒跳下高椅，没心情看她账户里的三瓜两枣，招呼了唐影离开。
“去哪？”
涂苒一点都没犹豫，“搞钱。”
唐影沉默地跟着，显然她也认为当务之急得解决钱的问题。
两人自从进入地下，就再没有出去过，地下还真如领路人所说，应有尽有，如果不是没钱，她们能一直待下去。
站在电梯里，涂苒按下“0”层按钮。
地上一楼。
电梯门打开，涂苒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花瓶里那株淡蓝色的花。
花瓶旁，一个小孩正坐在那里发呆。
看见涂苒从电梯里出来，视线淡淡扫过，没说什么，继续发呆。
涂苒走出电梯，靠近的过程中扫了眼他的工号：125号领路人。
他在等待他的顾客上门。
涂苒收回目光，唐影已经先她一步打开天窗，走了出去。
涂苒立即跟上。
血红的天色久违的映入眼帘。
涂苒面向目的地的方向，“我们去找城主。”
城主府的位置对外界而言是私密。
在交界城，城主是个时常遭人暗杀的职业，不仅因为同行的竞争，还因为一些激进星对巫马星所作所为的憎恶，城主就成为了他们泄愤的目标。
涂苒之前在百眼精灵那里只谈了十七分钟，省了一分钟，相当于省了十万星币，她拿十万星币咨询了普通服务员一个小时，期间就询问了城主府的位置。
两道黑影在交界城的照不见光的小路狂奔。
左绕右拐，汇入人流。
今日，交界城的人流格外躁动。
以往一整条充满肃杀之气的街道，今日竟隐隐有几分喜气洋洋，黑袍们彼此间交谈，不断有其他街道的黑袍往来涌。
涂苒只和唐影对视几眼的功夫，整条街就挤满了黑袍，她们两想再穿过人群去城主府，就难了。
“又撒钱了？这次消息可靠不？我上次就白等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经过声音转化器，转化成绿瞳族的语言。
是在谈论他们为什么堵在这里。
涂苒不自觉挺直腰杆，黑袍小的耳朵也竖起。
“这次是真的，你还没发现吗，每隔三十天，她才来撒一次钱，上次才隔了十九天就传出消息来了，肯定是假的，你居然还信了。”
“三十天，为啥隔这么久？”
“谁能知道，不过有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人家每天都来。”
三十天，刚好是蓝星的一个月，涂苒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联系。
她继续偷听，唐影知道她在偷听，也没有拉着她往出挤。
“好奇她是哪个星的，这么财大气粗，再看咱们简星，全是穷逼，”身后那人很难过地说着，“虽然我看不见黑袍底下的人都长什么样子，但我敢肯定，这条街挤了这么多人，有一半是咱们简星的。”
同伴出声安慰他，“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无家可归？！”
“唉，都不知道统治者看上咱们什么了？能源一点都没有，连条能用的生产链都建不起来，养活自己星的人都是麻烦，统治者居然没把咱们炸了。”
这段话大概是说到两人的心坎上了，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涂苒扭过头来，淡淡出声，一针见血，“因为劳动力便宜且多，以及其他世界无法比拟的信任感。”
两人：“……”
先感受到了扎心，之后是生气。
这个未知星的黑袍居然这么说他们的星，简星再差，也是他们的家乡！
“那你是哪个星的？肯定很厉害吧？”
“简星啊。”
两人：“……”
同为简星人，同为站在这里等撒钱的穷逼，两方人顿时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就差握着手喝一杯了。
涂苒趁热打铁，“我十几天前刚来，今天听说有人撒钱，就过来了，是怎么回事？真的有人撒钱？撒多少？什么时候开始的？叫什么名字？”
“确实有人撒钱，开着飞艇来的，三十天前撒过一次，我抢了五千多星币呢，比我干苦力一个月都赚得多呢，她真是一个大善人。”
隔了一个月，涂苒都能听出对方的喜悦，她很有幸分享到，但现在她想问正事。
在她再次准备开口前，另一个简星人露出的一双灰棕的黑瞳看着她，“今天是第四次，大家都叫她李富婆。”
唐影出声，“是你们给她起的外号？”
“不是，是她自己让大家这么叫的，”沉浸在快乐中的简星人清醒过来，“她都没把来自哪个星透露出来，只告诉我们叫她富婆，不过她也确实富，她一次撒的钱就是我的工资……”
他又沦陷了。
唐影无语，看向涂苒，却发现涂苒正微垂着眸，眼神虚空。
唐影见过涂苒这个样子，每当她要找一个地方或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唐影听说她有一种叫做“方向感”的异能。
但她并不知道涂苒突然这样是要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