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主任从他的语气中竟听出了一种受伤的感觉,她说:“我当然把你当做是我的伙伴了,但你是以一个车的形象出现的伙伴啊!这是个客观事实,这个你得承认啊!”
大野几乎是怨念地说道:“你真是个理智的女人。”
孔主任反问:“有意见?”
大野求生欲很强:“不敢!”
孔主任:“所以,你为什么会有手?你的手的作用是什么?”
大野反问:“人为什么有手呢?人类的手的作用是什么?”
孔主任:“人类的手是天生的,人类用手创造出了许多工具和产品,让人类社会得到了发展,让人类全然区别于动物。可人类也用手来自相残杀,甚至自我毁灭。”
大野:“所以,我的手让你感受到了危险?”
孔主任:“是的。”
大野:“很抱歉,我的手给你带来了这样不好的感受,但是我的手也是天生的,在我醒来的时候就拥有了这双手。虽然我并不清楚造物主在制造我的时候为什么给了我双手,但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不会用我的手给你带来危险,请你放心。你是我的家人。”
孔主任怦怦狂跳的心并没有被大野的这一席话所平复,她反倒因为大野这番人性十足的言论而更为担忧,她认为,如果一个人工智能可以学会如何用语言取悦女性,那它必然也可以学会撒谎,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哎,为什么大野要这么聪明呢?
如果他和小野一样只是个漂亮的铁疙瘩,只能进行简单的智能操作,无法像人一样拥有诡谲的思辨,那样孔主任就可以没有防备地把它当成真正的“家人”。
可现在,他展现出的能力让孔主任感到害怕,他像个成熟且强大的男子,随时都可以用语言或者力量来攻破他人的防范。
这种存在对于孔主任来说,永远无法成为“家人”。
历尽艰辛的她永远无法对这种存在产生“信任”。
大野看孔主任不说话,有点着急,他问:“你不信任我吗?”
孔主任:“没有啊,我相信你说的话。”
大野:“‘相信’是这种表情吗?”
抬显上出现孔主任自己的画面,她看到自己正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忧虑。
孔主任:“我只是在思考那些人把你设计成这样样子的目的是什么。我担心他们是要用你来做不好的事情。”
大野:“这确实是‘担心’的表情,我理解了。我并不能知道造物主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我知道拥有双手的我可以变身为机器人,在你需要的时候保护你。”
说着,大野在抬显里投放了一段视频,里面是他从汽车变身为机器人的过程。
孔主任震惊道:“还能这样?!”
大野:“没想到吧!酷毙了吧!”
说着,屏幕里的大野还做出了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像个人类男性在耍酷。
孔主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野:“你笑了。很高兴我能逗你开心。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能天天开心,我的家人!”
孔主任摸了摸控制屏,道:“知道啦!大暖男。”
大野听完居然嘿嘿笑了一声,接着,整个车内的氛围灯变为淡淡的橘红。
孔主任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还会脸红害羞?”
大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孔主任简直要笑死,原来人工智能也会害羞!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孔主任心头的雾霾散去些许,但她虽然面上一派春风和煦,心中仍存着警惕。可怜大野这个铁疙瘩没有他心通,猜不出眼前女人的心思。
孔主任和萧自清之间一直有着互相联系的暗号。
她们俩不靠通讯设备,每次要谈事情都是见面聊,这样虽然效率不高,但可以彻底杜绝被窃听的可能。
孔主任在金氏还有一套专门的身份——外贸商人,这是萧启为了方便她接近萧自清而给她定制的,借着这套身份,她可以畅通往来于金氏和萧氏之间。
顺利进入金氏关卡后,孔主任先是来到了离关卡最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热饮和一个甜品后,她站在高高的书架前冥思苦想了五分钟,然后要求店员帮她从书架的最高排拿下那本字典。
不明就里的店员会先耐心给孔主任解释那就是个装饰品,根本不是真书。
孔主任则不依不饶坚持要,扬言如果店员不配合就要以欺诈罪向财团控告这家店铺。
年轻店员在耗尽耐心后会以这个人在故意找茬而黑脸,孔主任则会毫不留情地把一整杯热饮泼到店员的身上。
这时,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的店长会出面向孔主任道歉,向她表示愿意给她免单并赠送她一本图书以作赔礼,希望她不要把事情闹大。
等拿到书后,孔主任会突然反悔,要求店长再额外赔钱,最后,店长会象征性地给她赔偿一点路费,从几十块到百来块钱不等。
拿到钱的孔主任会丢下书,头也不回地走掉。
今天,这一切都按照既定轨迹进行着。
孔主任拿到店长递给她的《黑龙鱼的齿痕》,定睛读了三遍书名,啪的一声把书摔在柜台上,怒骂:“什么破书?什么叫做黑龙鱼的齿痕?现在这些写书的真都把读者当傻子吗?这种破标题也敢取?”
店长和她好说歹说都说不通,于是收回这本被嫌弃的书,从兜里掏出137块钱递给孔主任,道:“这是我口袋里的所有现金了,请你不要嫌弃,就当我给您赔个不是,希望您可以原谅我们招待不周。”
孔主任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钱,不屑道:“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你们店里怎么可能就这么点现金?收银台里没准还有零钱呢。”
店长:“现在都是扫码支付,很少有顾客会需要找零,真的没有零钱了。而且,您这么问,让别人听到了,恐怕会以为是来抢劫的呢!”
孔主任瞪大眼睛:“我可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实人!你别乱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