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十分,天上乌云密布,潮湿燥热的气候让人身上粘乎乎。黎叔正盘坐在新建的木屋下闭目养神。
“咳…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孙黎顿时一个箭步冲进房内,满脸惊喜的看着躺在竹床上的赢夏声音颤抖的说道:“公子,你…你终于醒了,老奴以为公子再也醒不过来了!南竹小姐,公子醒了,公子醒了。”黎叔还没等赢夏搭话便高兴的冲门外高喊道。
“太好了……汝…公子终于醒了,甚是及时矣,七日午时刚过,阿父曾言汝若七日未醒,便再无醒转可能了!”纪南竹青丝如瀑下有着白皙的如鹅蛋般的面容,格外的清丽脱俗,柳叶弯眉下一双眼睛如同冰下的清泉,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小巧挺立的鼻子下,红润的双唇,像两片正在开放的粉红花瓣,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麻布长裙也无法掩饰那修长而婀娜的身材,纤长白嫩的手上正拿着一把蒲扇,檀口轻启间,宛如夜莺般的声音令人轻松愉悦。
赢夏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时竟然痴了。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刘禹锡的“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真是没想到神医的女儿竟长的这么倾国倾城。
“咳咳……公子,此乃神医之女纪南竹小姐。这几日都是她在为你熬制汤药。”黎叔看着赢夏那痴呆相,轻咳几声介绍道。
“呃……是我失礼了,还请淑女海涵,这几天有劳淑女了!”赢夏牙关紧咬的想起来施礼,却被红着脸的纪南竹出言劝阻道“公子不必多礼,吾等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吾父言,汝脏腑移位,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切莫使力才是。”
“淑女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赢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脸惭愧的说道。
“啊,吾的汤药!”纪南竹轻喝道!脸似彩霞般小蛮腰一扭跑了出去。
“咳……公子,人已经走了。”黎叔轻咳提醒道。
“啊…那个,那个,黎叔,我想喝水。这段时日让你忧心了,我已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就行,你可以好好的歇息歇息了!神医呢?”示意让黎叔扶他靠起来的赢夏一边喝着水一边缓缓的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神医出诊去了,嘱咐过公子需静养,切莫使力才是。谢公子挂念,老奴无碍,稍事歇息片刻即可。”
“其实黎叔,自你将我救起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奈何就是醒不过来,黎叔,谢谢你!”赢夏看着孙黎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只要公子无恙就行,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以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老奴承受不起!”孙黎诚惶诚恐的说道。
“黎叔,你可知晓我们现在所居之地在什么地方?赢夏点头问道。
“此地乃东城境(略阳)象山中。”黎叔说道。
“东城境?象山?”赢夏听孙黎这么说,一时竟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脑海中不停地搜寻着关于这两个地方的信息。
“阿父可算回来矣!那位公子醒了。”正在思索的赢夏听到纪南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心里舒服极了。
“哦?是吗?那小子命挺硬嘛!南竹快看为父为汝带了何物?”纪川那稳重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哇,竟是蜀锦,阿父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甚是贵重耶!”纪南竹兴奋的轻呼道。
“汝看看,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般!为父啊,今日医好了氐王爱妻,氐王甚是高兴便赏赐了这蜀锦。不然为父还能去抢嗦?”纪川打趣道。接着问道:“南竹,汤药熬煮的如何了?”
“阿父,还需一炷香时间。”
“现加一钱百年人参二钱苏子,时辰到送来给为父。”纪川吩咐道。
“阿父,这百年人参如此稀有贵重,岂可于那轻浮之人轻用?”纪南竹不忿道。听到这话的赢夏尴尬的看了一眼黎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就成了轻浮之人,不就是你长的好看多看了几眼嘛!这古人真是好矜持啊!
“南竹,何出此言?生了何事让汝对那位公子有如此成见?且说于为父听听!”纪川好奇的问道。
“呸,反正就是轻浮,哼,阿父真是讨厌!”纪南竹红着脸轻啐一声。
“吾女似是长大了嘛,都会脸红了,哈哈……”纪川爽朗的笑道,还不忘打趣一番。
“公子汝可算醒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屋内一明一暗间,一名身长八尺,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袍,夹杂些许白发的头发挽成发髻,一支木簪横贯其中,略显消瘦的脸颊上一双丹凤眼神采奕奕,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饱满的颏下半尺长髯柔顺光滑。
“承蒙神医相救,活命之恩小子铭记于心,然身体有恙,无法于恩人施礼,还请勿怪!”赢夏郑重的抱拳道。
“哈哈……公子言重了,什么神医不神医的,吾只是一山野医者而已,有此心即可,不必太在意此些繁文缛节!”纪川朗声道。
“恩公真是医者仁心,扁鹊在世,听恩公说话也是洒脱之人,小子我也不是迂腐之人,既如此那就大恩不言谢了!”赢夏抱拳道。
“好一个大恩不言谢,言的妙极,鄙人纪川,初闻黎所述,对公子的遭遇及应对之法实感佩服。吾一直来都甚是好奇,以公子的学识来判断,当时定是知晓此举凶险,还决然跃下悬崖,可曾考虑过生死?”纪川好奇的问道。
赢夏看了看黎叔说道:“回恩公,实不相瞒,人命关天之事岂有不怕之理?然怕又能如何,如此境地又有残躯拖累,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与其坐以待毙,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万一没死呢?就此摆脱困局岂不是更好?”
“好一个坐以待毙,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公子好气魄、好胆识!公子切莫怪罪黎,吾等医者治病救人是职责所在,定得弄清缘由才可下药医治,不然用药有误而伤了性命岂不悔之晚矣?公子方才还言不是迂腐之人,现却一口一个恩公,叫的吾好不自在,如公子不嫌叫吾一声纪叔即可,未占汝便宜吧?哈哈……”纪川坐在床边一手为他把脉,一手抚须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