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瀑沟本是几道山溪汇进颍河支流泓河的溪流,却因路经两处石崖形成的两道姊妹瀑布而出名,历经溪流久年冲刷形成的溪谷又因景色秀丽成为当地一处游玩赏景的胜景。
三河镇有富户凑钱开了一条从三河镇直达双瀑沟的硬土道,几处险要掏石砌梯为山径,在谷内几处观景处建有山亭供人歇憩观赏山水,且离三河镇很近,当真是春夏秋冬都能游玩的好去处。
如今虽是秋时但山中草木绿意盎然依旧,花草不败,山水秀丽。
双瀑沟的瀑布不大,毕竟水源来自山溪,分一上一下两道,上道瀑布三丈宽,落差约五丈高,下道瀑布四丈余宽,落差约有三丈高,两道瀑布相隔不过十几丈却形成雷鸣般的轰鸣声,其声隆隆,有白鹭灰鹳等水鸟在两道瀑布间来回起落,好一幅山水画。
“双瀑沟,好字。”
众书生雇佣车行三架马车一路随游人来到双瀑沟的谷口,瞅见一卧青石蹲在谷口一侧,上书朱漆三字:双瀑沟。
笔锋柔和圆润,有骨有肉,即便不识字的百姓看都感觉十分舒服,一看便知是名家所书,只是不见落款,想必是一位淡泊名利的隐士。
这时节富贵人家的闲人们不少出门秋游的,携家带口的,马车驴车牛车,也有步行的,更有挑担推车蹭人气的卖货郎,从三河镇一路来不用问路只需跟着那些人流便能来到双瀑沟。
双瀑沟的谷口处人影攒动,跟一个小集市一般,竟有推着小车的食摊儿,扛着“狼牙棒”的糖葫芦,有几个孩童围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娇唤着不走央求父母买一根甜甜。
嚯嚯,好热闹呢。
麻子等人下了马车,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卧石去前细细品味三字的妙韵,停驻一会才往谷中移步。
众游人见气度不凡的书生扎堆儿摇扇漫步游谷,还有位道袍青白相间的道人笑盈盈地夹在中间,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冷脸挎刀壮汉,谁敢凑近,纷纷躲得远远的,Σ(っ °Д °;)っ。
这年头,这般排场都是非富即贵的贵人,可得远离些,毕竟谁都不想触霉头。
“游人真不少,看来青阳说的不错,此处确是左近宜游胜景啊。”高文彦左右望去,光谷口空地上停驻的马车就有十多架。
“那可不,这是我花了五两银子打听到的。”
正摇折扇左右游览山景的尤青阳得意不过几息便苦脸道,“三河镇的确繁华,不过这花销真是胜过州城了,五两银子的茶围在京城也属高价了,还有市面上的日常物价,忒高。”
“的确,这三河镇以凭航运便利,只富了少数人,大部百姓依旧为每日饭食奔波。”
“诶,子逸兄此言差矣。富者虽富,但一应耗用不是无中生有的,吃喝住行皆需人操持,有买卖就有得利,怎能说他们未享受三河镇繁华之利呢。”
“昨日逛街市时发现竟有店面在卖来自南楚的糖霜,且物价比京城的还要低上两成呢,不过成色略微发黄罢了,尝了下味道倒是不差几分。”
“的确,这样一来饴糖的货价就更低些,百姓还是能买上几块的。”
“如是说独富不是富。”
“牧之兄所言甚是。”
一众书生抬目远眺山景,嘴里却说着民计民生。
怪不得新皇初登大宝,就着人追这群才子呢,出门游玩还不忘谈论民计民生,让他们远赴楚国游学实在是大魏的大损失。
新皇可不惧那些倚老卖老的国勋皇亲阻挠和不快,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不得不说,玩政治的人心眼儿真脏。
明心道长本来想着拿到蛇胆后就告辞的,可出手阔绰的张小郎君用一千两银子的宝钞打动了他,拿钱走人不像回事啊,故而便留下几日陪他们逛玩一阵儿。
许是张小友看不重这一千两银子吧,本来是要给五千两的,明心道长谢绝笑纳。本来道长心中有愧,那柄碧月秋光松纹剑带来的因果就大,可惜苦主还是寻了短见。瞎子都能看见张小郎君心中的不快,道长哪有颜面笑纳那五千两辛苦钱。
“诶?那里扎起一堆人,走,过去看看热闹。”
钱元阳瞅见喇叭形的谷口一侧散摊处有几人扎堆儿,几声喧闹声引起不少人注目。
“同去同去。”
众书生不用挤进人群中,自有牧之兄的虎卫代劳,今日是出门游玩,众虎卫未披甲免得“令人瞩目”,不过腰间挎刀一脸冷漠的威势让人群自然空出一条道儿来。
原来众人在围观一老汉卖鸟。
鸟笼用竹条编织的,里有一鸟不叫不惊,安静地来回瞪眼看人,赤黄羽毛金眼明黄爪,卖相很漂亮,就是嘴角黄喙,哟,还是个羽翼未满的雏鸟呢。
只不过鸟笼前蹲着一位恶客。
颍州多山多林嘛,自然鸟兽不少,自然而然就有人喜欢养鸟玩鹰。
这鸟羽毛鲜艳似火,好看至极,怪不得那趾高气扬的富家子一眼就相中呢。
踏马的,他想白嫖,谎称是自己丢了鸟,污蔑老汉是贼,盗走自己的爱鸟,不仅不掏钱还得让老汉赔钱。
不当人子啊。
别问麻子等书生站在人堆里是咋知道其中来龙去脉的,周围的吃瓜看客三言两语就把“热闹”的底儿抖漏个干净。
颍州这边的民风如此“讲理”,一时尤青阳等人闻之目瞪口呆。
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这般睁眼说瞎话,合适嘛?
当的是无忌败坏家门家风?
尤青阳等个个气愤盈胸,在三河镇几日积攒的郁结正没地方泄呢,恨不得撩卷衣袖与此獠拳脚伺候几番。
白嫖?
多么伤人的字眼儿。
亏这畜生还穿个一件仿文衫的袍子呢,真是有辱斯文!
能气得几位文质彬彬的书生动拳脚可知气愤之盛。
也怪王大官人整日用海鲜大补之物伺候几位小郎君,个个气血盈盈,体内燥热之气暗藏。
在镇里的忘归楼是“不屑”与那蛇妖大战三百回合,但揍你个肾虚败类还是可以的。
“怎么?老头儿,考虑清楚没?是赔本少二十两银子,还是让本少带你去见官啊?”
身着一身竹青仿文衫的富家大少斜昂着头,挤眉弄眼的,好一副得志猖狂样,左右还有俩冷笑不止的狗腿子在一旁污言秽语地帮腔。
惹得老汉跌坐在地不住磕头,哭喊告罪,连口求饶求高抬贵手。
老头儿磕头求饶更激起那跋扈公子哥儿的得意不饶人的贱性。
“尼玛。”
最是尤青阳先忍不住出手,咳咳,出脚偷袭。不愧是拿牧之药丸当零嘴的,性子急。
一脚踹得那正得意的富家大少一个仰八叉。
富家大少一看就是常去青楼的熟客,给一脚踹懵了,傻傻的趴地上不动,竟然没起身,晕过去了。
“少爷!”
到底是狗腿子,忠心得很,见自家少爷被人偷袭踹倒,第一个念头不是将其扶起来而是反击。
反击?
来呀!
可能吗?
俩狗腿子:Σ( ° △ °|||)︴
他俩捋袖还没上前呢就被麻子身后俩虎卫一个跨步近前一人一个,探手提了起来,脚尖儿都不沾地那种。
用漠然死寂的目光静静盯着他们,只是盯着他们。
俩没少欺压良善的狗东西竟然呼吸困难,难以自持,嘴里更不敢再放污秽之词,怂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