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向北前行了半个小时，已经离开了市区范围，河道渐行渐广，两侧的树木明显密集起来，每隔三五百米，就可以看见树上垒着黑黝黝的鸟窝，夜空中，不时传来凄厉的鸦鸣声。河道旁边的枯草越发密集，随着水波荡漾。仰望天空，还能看见一个个小黑点在展翅翱翔。
蓝美人在说完要求后就钻进了机舱中，华涛一直盘坐甲板上，好奇地欣赏着姑苏河上的夜景，银色箱子就放在大腿边，夜风掠过身旁，将他的衣服撕得猎猎作响，也将他的心吹得有如坚冰。
游艇突然减速，慢慢靠向西侧河岸，在距离岸边百米外均速前行。
“涛哥，计时开始，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注意了，游艇前行十里后折返东岸，回到这个点上时，你的手中应该有三只鸟儿。要是一只没有，你的鸟儿就该交给我。”蓝美人的甜笑声从狙击孔里传出。
“知道了，可以再靠近点么？”华涛道。
“咯咯，可以，你就是要求上岸也行。不过你要清楚，只有笨乌鸦才在岸上，其它两只鸟儿要么在水中，要么在云中。还有，晚上会有来往的船只，说不准还有水警巡视船，你别得意忘形，让他们逮个正着。要知道，随便打枪在申都是犯法的。”
“啰嗦！遛你的龙去吧！”华涛回了一句，伸手打开了银箱。
清脆的咔嚓声在夜空回响。二十息不到，一只银色狙击枪出现在甲板上。华涛端着狙击枪，略微调试了一番。又对着树枝瞄准了几次，很快满意的点点头。
游艇在离岸五十米左右前行，再近的话就有大量的水草团漂浮，游艇很容易撞上。让华涛有点郁闷的是，冬日的水草中看不见任何生物，更别说碧头翁了。树上刚刚还听见鸦鸣，可真扫视起来。却鬼影子看不见一个。云层中的黑点身形诡异，飞得极高。速度也有如闪电，眼睛还未锁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分钟过去，华涛的手有点麻木了。寒风也让他有点哆嗦，他未发一枪。
“涛哥，要不干脆进来遛鸟吧，快活又温暖，总比站在外边喝西北风强。”蓝美人的魅叫声传来。
华涛只报以冷哼，继续眯眼扫视着头顶的树枝，既然能听见鸦鸣，就一定有乌鸦存在，只要他能看见。就可以将它射落。
“公子，要琴儿帮忙吗？”
“不必！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完成目标。”华涛一口回绝。
“琴儿姐姐，别帮这楞子。我要看遛鸟。咯咯！”琪儿的坏笑声如期响起。
“闭嘴！琴儿，把玉典出口关上！”华涛对着脑海冷哼。
一里外，对面河道上隐约传来马达声，接着有探射灯扫过夜空。就在此时，在西侧三百米树枝上，扑腾着飞起一只黑色小鸟。
“哔～！”
鸟儿还未飞出十米。微弱的枪声激起，金芒撕破夜空。接着，那只鸟儿还未来得及嘶鸣一声，就一头栽下，在河面上溅起一串水花。
“我射中了！”华涛放下枪，傲然说道。
“不错不错！一枪毙鸟，船夫，开过去看看吧，看咱们的神枪手射中的是只什么鸟儿。”蓝美人出现在甲板上，拍着小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华涛。
“呃？”华涛微微愣神，蓝美人的弦外之意是他射下的不是乌鸦。他的确没有注意那是不是乌鸦，看见鸟儿飞起刹那，本能地抬枪就射。
百息后，一只被撕去了大半身躯的小麻雀仍在了甲板上。
“涛哥，麻雀和乌鸦好像差别很大吧？”蓝美人勾着华涛的肩膀笑道。
华涛嘴角哆嗦，没好气摆开美人玉手：“走快点，别打扰我！”
“咯咯！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你要加快点哦，蓝儿知道你行的。”蓝美人坏笑着，在转身刹那，小手儿在华涛的下盘拂过，温柔地调拨了一下被寒风吹蔫了的小虫虫。
华涛闭目平复了几息，他非常汗颜，自己的确犯了大错，开枪之前居然连目标都没有看清楚，虽然这只是一只可怜的麻雀，但它毕竟不是自己的目标，说到底，他在乱杀无辜。
又是百息后，他的耳朵里传入一声凄厉的叫声，声音很远，近七百米，可以十分确定，那是一只乌鸦。但七百米，不是他可以百分百击落的距离，他需要等。
他所有神念悉数笼罩在远方的目标上，心中默默数着：六百五十米，六百米，五百五十米……
就在五百米的点上，他骤然举起了狙击枪，抬枪，瞄准，就要扣动扳机。
“停～！”蓝美人低哼声传出。
“为什么？”华涛怔住。
“你没看见河中有船过来了吗？要是他们发现你拿枪打鸟，是要报警，还是帮你喝彩？”
华涛别过脑袋，就看见一艘长长的驳船正经过中间河面，驳船一侧，还有一个小青年披着军大衣在走动。
华涛呲呲牙，赶忙收了枪，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咔嚓几声，将狙击枪收入银箱中。等驳船离开，他们的游艇正好来到了乌鸦停歇之处，可惜乌鸦已经化为了黑点，消失进树丛深处。
“涛哥，目标出现，并不一定代表你就要出击，你应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是否是最好的出手时机，否则你一旦出手，目标是击中了，可是却把自己陷入困境，得不偿失呀！”
“我明白了！”华涛点点头，接受了蓝美人的教导，不过他还是反问道：“如果是你，刚才会如何处理？”
“简单，我的枪法准，七百米外就选择开枪。那时候驳船还未近前，肯定看不清我们在干什么。乌鸦也没有警觉，正傻乎乎等待宰割。”
“可是我的枪法不准。”
“你错了，任何狙击手都不可能说百分百一枪毙敌，你要的是结果，七百米距离和五百米距离，只是一个不同的距离，但都在你的狙击范围里，一枪不行，你可以击发第二枪，第三枪。乌鸦的遁速不快，也不聪明，你自己已经清楚。如果三枪还射不死它，只能说明你比它还笨。”
华涛连连颔首，理会到其中的精髓。卧着打枪和实战是两码事，规矩虽死，但人的思想应该是活的。
就在他体味间，游艇已经调转，开始驶向河心。
云层中，一只黑点突然探出了头，急速飙射向河面。
“云鸥～！”
华涛大喜，双手拂动，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装配枪支，十八息，m40a5完好出现手中，他毫不犹豫压入五发子弹，抬手，瞄准，对着黑点柔和的扣动了扳机。
“哔～！”一道金芒划破长空。
“哔哔～！”又是两道金芒在黑点边上擦过。
“哔哔哔～！”最后三道金芒追着黑点没入云层深处，天空上飘落几片灰色的羽毛，却没有掉落鸟儿的尸身。
蓝美人抱着双手，戏谑地望着身前的男人。男人脸色很难看，眼中很迷茫，嘴角还在哆嗦着，看得出他非常不甘。
“涛哥，这一回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蓝美人勾住男人的颈脖，用红唇贴着他的耳朵哼问。
“不知道！我已经做到最好了！”华涛摇头。
“亲我一口我告诉你。”
“记在账上，会还给你的。”华涛早已熟悉了美人的伎俩，每到他最关心的问题时，她就会死命的拿捏。
“行，这个问题值得三百息。”蓝美人甜笑点头，接着道：“你出手不可谓不快，子弹也射了五次，次次追着小鸟儿屁股射，可是却没有射中一次。”
“对呀，我射出第一枪后，就微调了枪口，每一次都作了修正，可是还是射不中，这是为什么？”
“因为它是一只公鸟儿，屁股很小的，你当然射不中了。咯咯，咯咯！”蓝美人娇笑起来，小手儿还搭在男人的大屁*股上，轻轻揉捏着。
“死妞，说重点！”
“重点在这儿。”蓝美人另外一只小手捉住男人的大手，按在了一侧娇峰上，带着他慢慢揉动。
华涛龇牙咧嘴，瞟了一眼艇舱方向，想抽回大手，可美人的手死死按着，没有给他可乘之机。
三息后，美人才松开小手，低声教导道：“你刚才主动出击非常不错，可惜你没有找准方向，那只云鸥本来已经到了你的嘴中，生生让你将它赶跑了。”
“你什么意思？”华涛依然迷惑不已。
“开枪之前我提醒过你，要调校准星，你调过吗？枪装配再快有什么用，那只云鸥已经岔开腿让你射了五次，你还没有发现根本原因所在，笨死了！”蓝美人哼完，转身钻进游艇舱中。
华涛呆愣在甲板上，他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枪配好了，可是没有调准瞄准镜；开第一枪后就发现了问题，却只作枪口的微调，没有第一时间作补救的措施；他还傻乎乎一连开了五枪，白白浪费了五发子弹。
如果对面不是一只鸟儿，而是狙击手，因为这一系列错误，自己可能变成了对方的猎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