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挽也开始动了。
她的身影从树上掠了下来,刚好落在那簇忘忧绝魂花前。
蓝蟒一滞,似是觉察到不妥,转身就要窜回五彩湖。
未挽瞥了一眼蓝蟒,抬手对准自己心口重重拍下一掌,当即咳出一口心头血,直直喷洒在几朵正要盛开的花上。
未挽是白海棠修炼成仙的,本就是草木灵,气息与忘忧绝魂花相溶。
这心头血一洒上,月光下,粉蓝色的花瓣更是一片片绽开,花香中顿时增添了一股淡淡的甜杏仁味。
刚要溜走的蓝蟒闻到这血的气味,猛地打住,再次转头窜了过来。
这一次,蓝蟒游动的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都不止,它刚一靠近未挽,巨大的尾巴率先横扫过来。
未挽心口隐隐发疼,脸色有些苍白,但反应还是很快,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对着扫过的蟒尾刺了过去。
蓝蟒躲开,血盆大口张开,对着未挽喷出一堆冰锥。
这些冰锥都是五彩的,温度堪比千年寒冰。
未挽尚未康复的左手一翻,掌心里翻出三味真火,对着冰锥飞了出去,而她自己也对着蓝蟒飞身过来。
金色的三味真火迅速消融了冰锥,火光中,未挽的长剑刺中蓝蟒的身子。
蓝蟒吃疼,头尾发狂地扭动,扑上来,想把未挽缠住。
未挽一闪,躲过了这一扑,手里长剑再次刺向蓝蟒。
蓝蟒再次被刺中,更加发狂,冲着未挽再次狂卷而来,巨大的尾巴不停地扫着。
别看这家伙身躯庞大,可脑子非常好使,身子也很灵活,它一方面要报复未挽,另一方面还要顾及它最喜欢吃的忘忧绝魂花。
它在花丛中游来游去,压坏了不少奇花异草,偏偏一株忘忧绝魂花都没压到。
倒是未挽,为了咳出心头血,这一掌她拍自己拍得极重,身形移动比平素慢了很多,不一会儿功夫,就被蓝蟒的尾巴扫中了好几次。
蟒尾扫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每被扫到一次,未挽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发疼,刚刚受伤的心脉再度拉伤,血气上涌,又连连吐出好几口心头血。
为了不浪费,每一次,未挽都强撑着凑到忘忧绝魂花前去吐,很快,每一株花上都沾满了她的心头血。
未挽这才抬手点自己心脉处的大穴。
趁她停下这个空档,蓝蟒倏地缠了过来,猛地将未挽缠成麻花一样,未挽差一点窒息。
未挽深吸一口气,凝着蓝蟒越收越紧的身体,眼看着它在自己身上滑行。
蓝蟒越缠越紧,未挽脸憋得绯红,大脑因为缺氧一片空白,双眼胀得生疼,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但她始终瞪着双眼,盯着蓝蟒。
当蓝蟒将她缠到自己心脏附近时,未挽用尽所有的力气,对准蓝蟒的心脏狠狠刺下。
这一剑刺得又狠又准,直直没入蓝蟒的心脏,蓝蟒的心头血当即喷洒出来。
强烈的痛感刺激得蓝蟒松开了未挽,呲着尖尖的毒牙,拼命来咬未挽。
未挽身上亮起了金色的护身结界,不躲不避,径直对着蓝蟒扑过去。
她手中有一个小小的玉瓶,精确无误地接住蓝蟒的心头血,向那丛忘忧绝魂花洒去。
粉蓝色的花瓣再次被鲜血喷洒,在月光下绽放的愈加妖艳。
眼看花朵摇曳,花蕊就要展露,蓝蟒蓦的醒悟。
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未挽的结界它咬不破,便对着忘忧绝魂花碾压过来,同时,喷出一阵有毒的烟雾,想把忘忧绝魂花全给毒死。
未挽眸子一沉,凌空而起,手一伸,顾不得花茎上的刺,一把抓住两朵刚好盛开完毕的花,稍一用力,折断之后飞身离去。
蓝蟒的毒雾和冰锥与她擦身而过。
未挽飞上云头,回头看着在湖畔发狂的蓝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松懈下来,她才感觉到浑身疼痛,尤其是心口,像要裂开一样。
她捂着胸口,连连咳嗽数声,嘴角又渗出血来。
这血气一溢出,便一来了一阵躁动。
峰谷中原本已经沉睡的神兽又开始蠢蠢欲动,有的飞兽甚至飞出了巢穴,循迹而来。
未挽心中一惊,当即将采摘的忘忧绝魂花放入储物空间,自己隐去了身影和气息,向着昨夜打坐的那棵大树飞去。
这一次,因为受伤的是心脉,未挽整整打坐调息一日,也仅仅是缓过来一口气。
她看着左手新长出来的皮肉,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心脉处隐隐还有些疼痛,不觉蹙了眉。
七种药材刚拿到两种,她便已经成了这样,后面五种要如何顺利拿到?
就算拿到,她怕也是伤痕累累,到时候,还能裂魂成功吗?
心烦意乱地歪靠在树干上,未挽一手拿着仙露一手拿着丹药,刚要服下,却嗅到一股熟悉的淡淡青竹气息。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丹药,正是月汐炼制的,外面隐隐包裹着一层莲花花瓣,细细一看,都是梵文,缭绕着充盈的神息。
未挽攥紧那丹药,不仅想起有痕和月汐的那些往事。
当年在玄沙湖,有痕和月汐陷入流沙鬼蜮,被无数的怨灵和阴灵攻击,那时的有痕魂体残破,修为锐减,月汐为了护她,也是重击自己,咳出心头血来画符,助皇极钟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有痕初到圣山时,心结未解,月汐取自己的心头血做药,每夜偷偷潜入她的寝殿,悄悄抹在有痕的脸上,为她修复残颜。
后来,月汐更是施行禁术反转时空回到过去,为有痕采摘幽冥花,岂料被修离暗算,月汐只好取心头血施以秘术,方才成功抢到半株幽冥花带回圣山,为有痕治疗魂体。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想起月汐对有痕的种种付出,未挽唇边勾出一抹笑意,烦乱的心竟也逐渐平复下来。
她就着仙露服下那丹药,抛开所有杂念,平心凝气,再次开始打坐调息。
三日后,未挽睁开双眼。
她看看已经痊愈的左手,又摸摸已经没有痛感的胸口,微笑着在树冠上站起身,向着第二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