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汐正在听身旁的创世之神和紫雪聊功法,有痕就倒在了他怀中。
月汐一滞,低头问她,“怎么了?”
“痕儿酿的这酒很是醉人,我竟有些晕了。”有痕俏脸酡红,眼神有些迷离,看上去说不出的娇俏。
“那便喝些花蜜和仙露吧。”月汐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有痕靠在自己怀里,双手轻轻揉捏她的太阳穴,声音低柔,“可好受些?”
“嗯。”有痕发出一个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就像在撒娇。
看到这一幕,冥曦垂下眼帘。
这些年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和月汐是不可能的,但她心底对月汐的那份痴恋却从未放下过。尽管她掩饰得很好,在人前也从不亲近月汐半分,说话时也坦坦荡荡,从不矫揉造作,可偶尔眼神还是会出卖她的心事。
对于有痕,冥曦从来都是仰视的,所以她从不嫉妒有痕。
尤其是经历了神魔大战之后,亲眼目睹有痕为月汐为三界所作出的牺牲,亲眼目睹有痕神魂俱散,她更加敬重有痕。
冥曦只是,会有那么一丝羡慕,羡慕有痕能得到月汐全部的爱。
然,只是一丝丝羡慕而已。
因为,在她心目中,也唯有有痕才配得起月汐。
有痕不在的日子里,一度因为月无痕的缘故,冥曦也曾经再度心生幻想,她想着有痕已经羽化了,漫漫岁月,月汐不可能也不应该孤独终老,她希望自己能陪在月汐身边,安抚他,陪伴他,减少一些他因为有痕羽化而带来的伤痛。
可后来,冥曦发现,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她便再度收起自己不该有的心思,只单纯地仰慕月汐。
有痕重生,冥曦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月汐也为有痕。
看着有痕和月汐坐在一处,一双璧人一如从前,她心里是欢喜的,不觉眸光也愈加温柔。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仰慕,她的心事,会被有痕一眼看穿。
她更没想到,有痕会因此当众与月汐如此亲昵。
要知道,从前有痕和月汐在人前虽然亲密,但那种气氛和此刻是迥然不同的。
冥曦很清楚,有痕是做给自己看的。
因为,在有痕倒向月汐的那一瞬,有痕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一瞬,冥曦分明在有痕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冷芒,看到了不屑和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挑衅。
冥曦的心一颤。
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脊梁发冷,这样的有痕让她感到极度陌生。
而有痕随即的表现,则让她整颗心都感到慌乱,突然就手足无措,不敢再抬头去看那依偎在一处的两人。
察觉到冥曦的不对劲,一旁的紫雪眸子深了深。
紫雪的眸光迅速扫过月汐和有痕,眼角余光瞥向冥曦紧紧握住酒盏的手,眉心轻轻蹙了一下。
之前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再一次从紫雪心底冒了出来。
相比冥曦,紫雪与有痕的接触还要多一些。
当年月汐将有痕从雪芒荒原带回,有痕在灵山小住时,就住在紫雪的紫阳殿。
虽说时间不长,但紫雪通透聪慧,与有痕也算相处融洽,对有痕的性格比较了解。
有痕与月汐相似,在人前都比较清冷,不张扬不外露,对于普通人,她可能是淡漠疏离的,但对于她认可的人,她非常真诚。
可今日,有痕一出场,就给紫雪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且,她对鬼白竟比对紫雪和冥曦还要热情,这显然不对劲。
有痕向来是懂礼数的,自她与月汐携手之后,更是时时处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待人接物的分寸拿捏得十分精准。
就算鬼白是月汐的心腹,也不可能冷落紫雪和冥曦这两位客人,这一点不像有痕的做派。
还有,紫雪记得很清楚,有痕爱酒,酒量还非常好,每每饮酒,都是一饮而尽,十分豪气。
可今日,有痕端着酒盏小口小口地抿,那感觉怎么看怎么不像她,倒是很像谁?
像谁,紫雪一时也没想起。
后来,月汐说有痕今日刚刚重生,神魂尚不稳定,不宜多饮酒,紫雪便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可现在看到有痕不过只喝了一杯酒,就显出几分醉态,紫雪心底不受控地又冒出了那丝怪异。
不宜多喝,和不能喝、酒量差,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算有痕神魂尚未稳定,只要她是有痕,她就应该还和从前一样,能喝,怎么可能一杯酒就醉了?
还有,哪怕是从前,月汐在灵山当众向有痕求婚,当众拥吻有痕,有痕在人前都是被动接受,极有分寸的,像此刻这种当众倒在月汐怀里,一脸女儿家媚态,不顾众人感受秀恩爱,还不时瞄冥曦两眼的事情,有痕何曾做过?
紫雪自然是知道冥曦的心思的,也知道冥曦其实做的很好,从未逾距。
但有痕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让冥曦下不了台吗?
有痕这是怎么了?
难道重生之后,性情会大变?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紫雪越想越觉得纳闷,眸光明明灭灭。
但她不愧是灵山众仙之首,早已处变不惊,脸上看不出半分端倪,一边和创世之神说着话,一边暗暗伸手去握住冥曦的手。
冥曦的小手冰凉,冷不丁被她温暖的手握住,鼻子一下就酸了。
紫雪轻轻拍了拍冥曦,以示安慰,也是提醒,冥曦一下回过神来。
她们虽是客人,却是不请自来,不管怎样,也不能失了礼仪。
冥曦当即坐直了腰身,浅笑嫣然,与一侧的鬼妓说起话来。
所有的心思流转,其实都不过是短短一瞬。
紫雪也好,冥曦也好,桌上大部分人,都没看出她们的某些情绪变幻。
但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创世之神的眼睛,也逃不过月汐的眼睛。
创世之神伪装不知,只扮演着仙友的角色,和紫雪畅聊。
而月汐则在停止为有痕按头之后,拿走了她面前的酒盏,只留下仙露和花蜜。
说也奇怪,明明没有再喝酒,有痕的头更晕了。
以至于宴会什么时候散的,有痕都忘了。
直到月汐扶着她躺在床榻上,她才恢复了些许意识。
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儿,看着那熟悉的白玉面具,她情不自禁勾住月汐的脖子,嘟着红唇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