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的隐疾？”鬼蛋心里一惊，不是他刻意想隐瞒，而是他不知道有痕说的到底是什么。
要说月汐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前些年，鬼蛋还是清楚的。
那时候有痕刚刚羽化，月汐悲痛欲绝，一夜白头，而后经常呕出心头血，还夜夜难以入眠，人一天比一天憔悴。
偏偏月汐一心求死，根本不愿意用药。
鬼蛋急得要死，和鬼刺商量了好久，才想到将那些药材雾化后萃取了原液，去掉气味，混入月汐平素喝的茶水中。
可这一招如何瞒得过月汐？
或许是感念鬼蛋等人一片苦心，月汐偶尔也会喝，但大多时候，这种掺了药的茶水，他是绝对不会喝的。
这样一拖就拖了一年。
月汐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的气息也弱了不少。
好在火山宝和熊猫无意中发现了有痕留下的神府，好在月无痕出现了，总算给了月汐一点慰藉，也暂时打消了他追随有痕而去的念头。
只是，月汐的身子伤了根本，他又要费心滋养月无痕，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来调养自己。
随着月无痕出生，月汐开始忙着教导儿子，更是将调养生息抛在了脑后。
直到，月汐开始怀疑有痕还活着，直到，月汐决定要前往其他时空去寻找有痕，他才临时花了一些时间调养身子，并让鬼蛋帮忙炼制了不少丹药。
但，自打月汐第一次前往若兰界，鬼蛋便再也没有替他诊过脉。
所以，面对有痕的询问，鬼蛋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我昨夜无意中发现，月汐一头黑发竟然早已是银发。”提及此事，有痕的眼神有些黯淡，“趁他不备，我暗中把了他的脉。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脉象如云遮雾漫，根本查不清虚实。你也知道，他如今的修为深不可测，若是想刻意隐瞒自己的脉象，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是我，也无法查清真伪。”
“神魔大战之后，君上被送回圣山时尚在昏厥，属下当时为他把脉，发现他受了太大刺激，心悸严重。”鬼蛋不敢隐瞒，“后来，君上屡次呕血，也曾因忧思过度几度昏厥，那个时候属下为君上把脉，发现他的心头血严重枯竭，生机逐步枯萎。幸得少主出现，君上渐渐有了生机，也很少再呕血了。但自从君上去若兰界寻找夫人之后，这八年都甚少回圣山，属下也没有机会为君上把脉，所以，并不知道君上如今身体的状况。”
有痕蹙眉，脸上笑意已经完全消失。
“夫人，难道你怀疑君上的身体有问题？”鬼蛋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这些年，得知夫人还活着，君上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你才走的那几年，圣山从来没有鸟语花香，连阳光都不曾有过，而现在，你看看，这满园的仙植长得多好。难道君上的身体不应该比从前好多了吗？”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你别紧张。”有痕宽慰鬼蛋，“若他真有什么隐疾，瞒得过我一时，也瞒不了太久。如今我回来了，不管怎样，先调理好他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有夫人在，君上就算有隐疾，也一定能好。”鬼蛋重重点头。
“你还记得当年月汐变成一头银发之后，你都给他用过什么药吗？”有痕换了话题。
“属下当时觉得君上会一夜白发，主要还是伤心过度造成的。加上他不时呕血，属下觉得应该先治本，所以用的都是养心的药。”提到这个，鬼蛋有些忧伤，“从最常见的魔心草、天心花、清心三叶草、龙心九叶芝、火心七叶花，到煌炎血心芝、腾龙心芯、地心灵浆、佛心果，属下都给君上用过，但不知为何，却都没有效果。后来，君上离开三界去寻找夫人，想必是怕夫人难过，便用可术法将一头银发变回了黑发。可属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君上他……”
“放心，他会好起来的。”有痕拍拍鬼蛋，“从明日开始，我们一起为他炼药。”
“好，夫人！”鬼蛋一脸欣喜，“你需要什么药材？属下这就去准备！”
有痕歪着头想了想，念出一堆药材名。
鬼蛋一边默记，一边点头。
月汐和月无痕走进药园子，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远处，残阳如血。
有痕和鬼蛋坐在一处低声交谈。火灵狐血煞和优殇蹲在他们身旁，安静地啃着仙果。
有痕一脸和煦，鬼蛋一脸崇拜。
说到兴起，有痕浅笑着拍拍鬼蛋，鬼蛋挠挠脑袋，笑得像个孩子。
“阿爹，我怎么觉得娘亲和鬼蛋坐在一起，更像母子。”月无痕心底隐隐生出几分羡慕，“要不，我还是变成小童的模样吧。”
“你很快就十二了，变成小童模样，还像吗？”月汐笑着揉揉月无痕的头，“痕儿，不必如此。否则，反倒会让你娘亲更自责。”
只这一句话，月无痕便恍然大悟。
当年，有痕迫不得已将他从体内分离，放入自己的神府留在三界，这么多年也不曾陪伴他成长，若他真要变作孩童的模样上前，无疑是戳中有痕内心的伤疤。
“痕儿明白了。”月无痕瞬间释怀。
“不管怎样，你都要记住，你是阿爹和娘亲的长子，我们都很爱你！”月汐勾勾唇角，很满意月无痕的通透。
“阿爹，你和娘亲还会要孩子吗？”月无痕聪明，一下就听懂了这话里的潜台词。
“如果可以，我们想再为你生个弟弟妹妹。”月汐自然也不会隐瞒。
“太好了！”月无痕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样痕儿去到若兰界，娘亲就不会寂寞了。”
“你娘亲有我，怎么可能寂寞？”月汐不以为然，“我们是担心你寂寞，才有了这个打算。”
阿爹，你的脸呢？
月无痕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不管为了什么，阿爹和娘亲能在一起，能再有神之子，他都为他们感到开心。
父子二人并肩走上前去。
鬼蛋慌忙起身拜见。
月汐摆摆手，揽过有痕的腰，“走吧，麒麟有事要向你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