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一滞,手中玉瓶一荡,洒了几滴仙露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夜凛,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其妙,“我在给冥曦疗伤啊。”
“疗伤?!”夜凛视线扫过冥曦,注意到她的手、脖子和脸颊上都有伤痕,“难怪我一回来就闻到了血腥味。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有痕摇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困在阵法里,不知道是不是想出去。等我把她带出阵,她便昏厥了。我将她带回来,发现她身上到处是伤,便给她处理了一下。”
“就她的本事,想闯出我设的阵法,那不是自己找死吗?”夜凛放开有痕,拉起冥曦的手腕,数秒后扔开,脸臭得要命,“她这都是皮外伤,又没伤筋动骨,你竟然把大还丹给了她服用,还喂她仙露。你真是……”
“不就是枚大还丹吗?”有痕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想着她失血过多,需要补气血吗?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什么丹药可以给她服用。”
“早知道她这么会折腾,真不该收留他们。”夜凛将玉瓶收好,又拿出锦帕擦了擦有痕的手,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刚才有没有发现月汐有什么动静?”
“他能有什么动静?”有痕一脸的满不在乎,“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冥曦弄进来,一进屋子就忙着给她处理和包扎伤口,哪有时间去管他?”
“其实他比冥曦更需要大还丹。”夜凛这话说的又很随意。
“需要又如何?你能打开他的护身结界吗?”有痕又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冥曦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没道理我不管她,而是去管一个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吧。”
“你呀,以后这样的事情少掺合。”夜凛牵起有痕的手就往外走,“你如今可是要当娘的人了,万一有个闪失,她拿一百条命都赔不起。”
“放心,我这是在给自个儿的孩子积福呢,老天爷不会看不到。”有痕任由他牵着向他们的竹屋走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一进屋,夜凛就拿出很多药材,原来他外出是去采药了。
“你弄这些要干嘛?”有痕有些奇怪。
“你不是说要为我们的儿子积福吗?”夜凛一边拣选药材,一边回答,“我想看看能不能用药浴的方式让那月汐尽快好起来。”
“这个主意倒不错。”有痕一脸赞同,随手拿起一株药材,“这是什么?”
“阴神花,可以修复神魂。”夜凛抬头瞄她一眼,“以前你很喜欢用它来入药。”
“是吗?”有痕蹙了下眉,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夜凛低了头,语音淡淡的,不带情绪,“反正每个我陪着你走过的今天,都会成为你的下一个明天,都会成为你后面的记忆。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
“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有痕瘪瘪嘴,“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也不知道。就连我是不是你的妻子,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我的妻子,是谁的妻子?”夜凛闻言,扔下手中的药材,一把抓住有痕的手,“小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这不是在说自己想不起来吗?”有痕发现自己今天特别想翻白眼,“你总说我们是夫妻,可我半点想不起来我们成亲的事情,难不成你是从别人手中把我抢回来的?”
“抢?!”夜凛冷着脸,瞪着有痕,一字一句,“我告诉你,小丫头,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要抢,那也是别人来抢,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说完,夜凛重重甩开有痕的手,将选好的药材放进一个布包里,大步走了出去。
有痕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掐红的手腕,眸光忽明忽暗。
尽管夜凛刚才说的很坚决,可他到底还是说漏了嘴,“要抢,那也是别人来抢”,难道,这中间真的如她所想,并不简单?
若她和夜凛是正常的两夫妻,为何要独居在这方与世隔绝的天地里?
夜凛外出从来不带她,是在担心什么?
这些问题,这几个月来,一直萦绕在有痕的心里。
她之所以压住满心的疑虑不表现出来,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和夜凛到底是什么关系,更害怕所谓的真相一旦揭开,夜凛会对她的孩子不利。
而月汐和冥曦出现之后,有痕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首当其中的,便是夜凛对月汐的态度。
有痕能明显的感觉到,夜凛对冥曦的不屑,但是,在面对月汐时,夜凛虽然也竭力表现出不屑,但有痕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察觉到一丝丝忌惮。
两人朝夕相处数月,有痕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夜凛,也没有完全摸透他的性子,但是对于这一点,有痕非常肯定。
夜凛对月汐的态度很复杂。
一开始,有痕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说服夜凛收留月汐和冥曦。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夜凛真的不愿意,恐怕她再怎么说也没有用。
后来,有痕发现夜凛其实很在意月汐的伤势。
这就更值得玩味了。
若真的是素昧平生,夜凛干嘛要在意月汐?
若从前相识,为何夜凛要装着不认识,还要装出不屑?
联想到月汐一见到自己就唤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幕,有痕隐隐觉得自己就是最关键的原因。
否则,为何月汐的防身结界连夜凛都会排斥,却偏偏不排斥她呢?
自己腹中的孩子,为何一靠近月汐就如此“激动”?
小家伙甚至还释放灵力和神力进入月汐体内,这说明什么?
有痕不敢深想。
因为她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凉。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夜凛便是她和月汐最大的敌人。
可如果夜凛真的是他们的敌人,他为何要救月汐?他不是应该趁机落井下石吗?
有痕觉得自己又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就在她脑子一团糟的时候,夜凛沉着脸走了进来,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沉着脸摔门出去。
少顷,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