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李恒宇的房门,顾不得和他解释,星河一把将易风回推了进去。
只丢下一句,“一炷香时间!我去选药,你们有话快说!”
便急匆匆去向杨玄风房里。
杨玄风的房间,大门敞开。
一进门,便看到黑着眼圈的云琪郡主,双臂撑着头趴在桌前。
杨玄风远远站在窗台那边,侧倚着木窗,百无聊奈地盯着外面。
见到星河进门,两个人同时起身,争着凑过来。
云琪喊着:“宫小姐,你可回来了!快替我看看这个账册!上面可是一笔兵器的往来都没有!”
杨玄风扯着她,“阿衍,大早上跑哪去了?!她找不到你,赖在这不走,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星河接过云琪手里的账本,边迅速翻看,边对杨玄风说:“红叶病的厉害,早上我去看她了……还有,易先生现在正在李大人那里。”
三言两语间,杨玄风了解事情原委,马上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虽然着急要见易风回,却仍是等在一边。
云琪见星河翻账时,每页仅是草草看过,连忙扯着她的衣袖,着急地说:“我们的部族经常迁徙,大宗财产一目了然。同罗部草场广阔,蓄养大量的马匹,一直相当富庶……如果真的有出售锻刀,出现不在账目上的财产,也很难藏匿下来。所以这账本很重要!有事情的话一定写在上面了!你倒是仔细看啊!”
星河看着这本账簿,不同于宫家和宋家的严谨细致,它被记得十分粗略,多是些大宗往来,也只有目类、数量和总价。
相比于赵明城做的那本账,这个实在是处理的过于简陋,三两下便发现了几处问题。
她指着账簿对云琪说:“郡主,看这里……前年秋天,连续三宗马匹交易,不仅远远超出了往年总数,而且秋天是马儿繁殖的季节,你们草原部落应该不会在这时大宗交易马匹吧?”
“还有这里,去年冬天……这一批药草,这样的数量,这样的价格,太高昂了!若是里面没有什么奇珍药草,那就一定有问题。”
“再看这里,今年春末……部落买入了五百匹丝帛,而价格贱如麻布。即使你在族中不支使银钱,宴会上也该听到了:去年来南梁大乱,丝帛价格水涨船高,再运到漠北来……可谓一匹布百两金,仅仅这里就是个大问题!”
云琪不停的点头,脸色却还是难看,“就算有这个,同罗部祈度尔家也不会承认的。”
星河说:“据我所知,你有个叔叔,是谷坦城的税务官。”
“你怎么知道?是有个爷爷姬妾生的小叔叔……我们一向不来往的。”云琪鼻尖冒着汗,迟疑着说。
“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事关部族生死,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星河把账本递到云琪手中,“我们是使臣,行动不便,你又不会看账,查证这些需要个熟手……他是你们的亲人,熟悉账目,也清楚云纹锻刀的事情,他最合适……快去找他吧!”
云琪接过账本,咬了咬牙,“不信你都不成了!你这个恶毒的中原女人!”
见她这样,杨玄风皱了皱眉,“郡主,比试是你要求的。阿衍不计前嫌,出手帮你,请你放也尊重一些。”
云琪瞪了他一眼,重重一跺脚,连串细碎的突厥俚语咒骂着,转身迅速离去。
来不及惊叹云琪翻脸的速度,星河已经被杨玄风按到圆凳上。
他仔细关紧门窗,坐到星河面前。
握着她的手,低声疾速说道:“昨夜宴会以后,柔然人和东齐邺平候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人,还有突厥王庭的人,频繁地出入这里……很可能要抢先单独觐见阿古木可汗。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计划?我是不是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行事?”
计划?已经被红叶的出现打乱了……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铁勒这步棋走通了,同罗部和柔然人的勾结坐实,柔然使团必然讨不到好处。”
经手倒卖锻刀的是柔然皇室的人,柔然又有占城挑起摩擦在前,以阿古木的性格,不然不会接受联合的建议。
杨玄风却摇摇头,“太被动了,我们怕是等不及了!东齐人现在和柔然人沆瀣一气,要是联合抢先递上国书,保不准我们就会落于下风。”
他的想法不无道理,大魏国书损毁,尚不知的国书是假,真要一一向阿古木和王帐重臣呈送,恐怕还要想好后招,已备突变。
星河又说:“阿古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召见使臣。因为我已确认,红叶确实是云依公主。她在托兰……现在精神失常,时时陷入癫狂,连我都不认识了。眼下,我必须先想办法医治好她!”
杨玄风说:“此事固然重要,但现在四路人聚集于此,就注定要明刀明枪地厮杀!要想完成使命,非暗度陈仓,不伤一兵一卒能达到的。”
见他这么决绝,便知已和李恒宇达成一致。
星河问道:“那你和李大人有什么计划?”
“先下手为强,刺杀邺平候和夏目亲王。甚至……”他脸色一沉,欲言又止。
“甚至连尚不知一起杀了……”星河帮他补上了后半句。
杨玄风凑到她眼前,“想杀他可不是因为私仇……只是觉得,他何以伪造两份国书?应该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真的一心要联合突厥攻打柔然吧?!”
星河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其实,我也有此怀疑。他……还在观望中……”
忽然,“咚”一声暗响,从墙边的胡柜中传来。
杨玄风起身闪到榻边,瞬间长剑入手。
他暗暗喝了一声,“谁!”
柜中传出一声叹息,立刻从里面打开。
一脸困倦的尚不知,从里面狼狈的爬了出来。
他坐在地上,摆着手道:“先别问我为什么在这!你们竟然谋算着要我的命……”
星河指着他,向杨玄风问道:“你不是高手吗?他在这多久了……你竟然没发现?”
杨玄风尴尬地咳了两声,“高手也不过比常人速度快一些,耳聪目明一点点。十步之外听人鼻息什么的……都是说书先生骗人的!”
他剑指着尚不知说:“尚兄谦谦君子,想不到竟然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