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个“雾隐门”,右一个“青莲宗”。
星河听的云里雾里,一个隐世奇门,一个天下道宗,只觉得这两个门派和它们的名字一般,如同重雾中暗隐的莲花,神秘的难以一探究竟。
她认真地点点头,又向南郭彧追问道:“您的恩人跟青莲宗有什么渊源?青莲宗和雾隐门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南郭彧回答道:“我的恩人道法精深,擅长奇门遁甲之术,医术兵法样样精通。虽然他自己并未说过,但我却猜到他是青莲宗的弟子。至于雾隐门嘛,也正是因为恩公的缘故,我知道了关于它的一件秘事。”
显然这是南郭彧第一次提起,杨遒和星河一样的表情,都带着十分疑惑和关切。
南郭彧继续说:“那阵子我无处可去,一直住在恩公的茅庐。一日,正在午睡,一位陌生的少侠来找恩公。他们谈话并不愉快,三言两语便起了争执……我隐约听到了几句关于青莲宗和雾隐门两派的秘密。大约是说,南梁朝廷有意促成两家联姻,要他们把各自掌握的道术、法术相融合,共同为朝廷培育出一批精锐细作,派到各国为南梁一统天下铺路。恩公在青莲宗里可能地位不低,那位少侠一直要求恩公随他回南梁去,却遭到了恩公的呵斥与拒绝。”
星河疑惑着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既然青莲宗这么强大,为什么现在毫无声息了呢?”
南郭彧掐指算了算,回答道:“有二十多年了,那时我从豫州乡下刚到长安不久。至于青莲宗,实在是可惜啊!就在十八年前,我朝和突厥大战之后不久,青莲宗的宗主忽然解散了宗派,驱散了所有弟子,还一把火烧了宗派七门十三宫。从此威震天下的青莲宗,便渐渐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那雾隐门呢?他们两派到底联姻了没有?”星河急着追问道。
南郭彧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我当年还太年轻,只是震惊于南梁人的计划,又怕贸然开口问会让恩公为难,便把秘密埋在心底。直到现在,你说‘幻术’出现在凉州,我才想起此事来。”
他话音未落,杨遒负着手接道:“我看是没有联成姻!要不然南梁朝廷得到这么两股可怕的力量,不可能光景每况愈下,连孙缪那样的跳梁小丑,都能搅的国不成国、民不聊生。”
星河一听,深以为然。
上大将军话糙理不糙,青莲宗的消失,雾隐门的遁隐,都印证着这个事实。
她摸了摸脖间丝线挂着的物件,那是师父给的玉扳指,他口中的门下信物。仔细研究过好一阵子,她终于弄清楚上面的图案是一朵浴火莲花,却知道是不是有别样的寓意。
师父的医术、道术超然,虽然他一直未承认,但八成就是陇西军师易天术。
这样一看,他倒是很有可能师承青莲宗,那师兄们和自己,岂不都是青莲宗的弟子?!
星河忽然惊觉,对着南郭彧问道:“您的恩公,他会功夫吗?”
“那是自然,深不可测!初次见面,他三两下就打倒一片地痞无赖,帮我抢回了装着救命钱的包袱!”南郭彧回忆起往事,以指为剑,以掌为刀,激动地比划起来。
星河压抑着狂跳的心,接着问道:“他是不是步法奇快,近身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善用短刀或者是其他易携带的小件兵器?”
南郭彧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捻着胡须说:“快是快,但我从没见他用过兵器。”
星河眼中流光一闪,没有兵器就对了!
毕竟师父一出手就是杀招,日常非生死之搏,不用兵器倒更合理……八九不离十,南郭彧的恩公很可能是师父,至少也和他师出同门!
她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如何开口问,急得连连咬着嘴唇。
思来想去,只能等杨玄风归来,拉着他和军师单独比划几下,才能确认他恩公用的是不是“连山步”。
先弄清楚师父是不是青莲宗弟子,进而才能知道他所谓的仇家到底是些什么人?若是自己猜测的没错,那仇人很可能就是宇文家、陇西军的反叛者!
“宫衍,看你对青莲宗这么感兴趣。老夫也有一件相关的往事,就一起说给你听吧。”杨遒忽然开口,打断了星河的沉思。
万万没想到上大将军也有故事要说,她连连点头,感激地向他行了个礼。
杨遒清理清嗓子,“说到青莲宗,我们这些沙场上来回的领兵之人,才最有话说!百年一宗,从秦末乱世到宗派消失,试问哪个将军不想得到一位出自青莲宗的军师相助!每一个出师下山的弟子,可都是南北几国争抢的对象!我也不例外,还未娶夫人时,去过很几次西蜀九莲山,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诚心拜山就是想请一位军师到我麾下来。”
眼见上大将军说的眉飞色舞,星河瞥了一眼南郭彧,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杨遒这才觉察到,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激动,
他看了一眼失落的南郭彧,出言安抚道:“南郭先生也很优秀,老夫的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南郭彧捂着脸,点头道:“小人都知道,您继续说。”
“诶,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有一次我去拜山的时候,见到一个女子……怎么形容呢……她不像个女子……而像是个仙子!就是那种……那种……”杨遒费力的从脑中想着合适的词汇,好半天却没说出来什么。
“宛若仙子,不似人间殊色?”星河试着帮他说下去。
杨遒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从头到脚冒着仙气的一个女子。”
他这么一说,南郭彧也顾不得难过,瞪大着眼睛,竖着耳朵等他说后面的故事。
“后来呢?”星河追问道。
杨遒卖了个关子,不紧不慢地说:“这个仙子身怀六甲,冒着倾盆大雨,撑着一柄纸伞,站在山门前不肯离去。”
“后来呢?”南郭彧催促道。
“后来,我听到她对前来劝阻的弟子说,她怀了宗主的孩子,要宗主跟她回家去。”
杨遒边说边啧着舌,带着几分敬佩地叹道:“我还记得那日,她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似是被抛弃的女子,仿佛整个天下尽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