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须弥将双手至于胸前,结成一道法印,口中喃喃道:“最后一场比试,当然要用我最强的蛊。它叫做小饿魔,只需一滴就能化人骨肉,了无痕迹。乃是蛊中臻品!”
一看她这副样子,星河心中疾呼“要命”!
猛然从宫宴到了斗蛊大会,夜须弥不会觉得突兀的吗?!
这样下去,她会被当成方士的!
庐陵王、吴江郡王的命,都会被记到她的头上。
她可承担不起!
……
“啪——”
一瞬间,星河的巴掌落在夜须弥脸上。
用足了力道,响亮而清脆。
周围谈笑声戛然而止……
“死丫头,你做了些什么东西?!”
说着,星河一把夺过夜须弥手中的木筒,拔掉软木塞,直接将筒中淡蓝色的液体倒在自己手上。
用力搓了搓,她把手扬在夜须弥眼前,“看到了吗?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回去好好修习。”
夜须弥瞪大了双眼,结巴道:“你……你也有……什么世道,只有我没有!”
趁其还未反应过来,星河招来近处伺候的宫女,厉声道:“本宫的贴身宫女犯了错,你们把她送到文德殿去锁起来!”
“是,长公主殿下。”
两名宫女领命,左右架着一脸迷茫的夜须弥,于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大殿。
看清楚是宫女犯错,周围渐渐恢复了喧闹。
“南华夫人……”
星河转向陈潇儿,直言道:“你是雾隐门的人?”
陈潇儿没回答,却笑着说:“一个小丫鬟竟是名蛊师,你果然是那贱人的亲骨肉。”
听她的意思,也是认识楚歌的,甚至双方曾是仇敌……
四目相对,迸着火花。
陈潇儿继续道:“南秦神女,百蛊不侵。没想到她的后代亦有此能,看来当年李氏的消息是错的。永生之魂是假,不朽之魄才更值得争夺。”
从她的口中听到李氏、永生等字眼,星河不能自抑的有些颤抖。
她只知道南秦之乱由李氏起,此刻才知道是南梁细作与李氏勾结酿成的。
那场叛乱,害死了楚歌,留下了萧少俭,让宇文衡孤苦半生……原来是人精心策划的!
星河沉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是你!你把商雪舞送入陇西军,把乌月送到突厥,让易风回诈死去了长安。你就是为朝廷培养细作的雾隐门主!”
“一点儿没错。”
陈潇儿勾起嘴角,凑到星河耳边,“你很聪明。除了面貌以外,与你那纯良的母亲完全不同。不过可惜了……你以为雾隐门只精幻术吗?奇门遁甲、摄魂魇术……要你的命不过覆手而已。”
两人针锋相对,各自笑颜如花。
一道彻骨的寒冰,一道仇恨的火焰,在咫尺间肆意蔓延。
……
“啊——”
一声尖叫响彻大殿。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大殿中央的锦毯上卧倒了一个人,周边的人都在不住地往后退。
仔细一看,那人一身洁白的朝服,绣着祥云纹,正是吴江王萧子风。
“风儿!”
陈潇儿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在星河身上,转身向大殿中央奔过去。
“风儿你怎么了?”
陈潇儿跪在锦毯上,小心地扶起儿子,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易风回一脸黑煞之气,捂着胸口道:“不知缘由,此处刀绞一般的……”
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鲜血落地,一瞬间被锦毯吸干,渐渐蔓延成一朵莲花的形状。
左右宾客中发出阵阵惊声。
“是莲花!”
“血莲花……妖异之像……”
“血莲,寓意背叛,骨肉相残。”
“我佛慈悲,难道是天降正义!”
……
萧少俭从龙椅上起身,高呼道:“内侍!传太医!”
皇后和贵妃、贵姬也紧张的凑到一处。
……
“你刚才吃喝了些什么?与谁说过话?”陈潇儿抱着儿子疾声问。
易风回没有回答,而是猛吸了口气,痛苦地说:“母亲……雪儿她,死了……孩儿不孝……您一定要去长安把月儿接回来。”
陈潇儿脸色煞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
“我……”
又是一口鲜血涌出,落地便印成另一朵血莲花,与方才那一朵并蒂绽放。
易风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每一次喘息便带着一口鲜血涌出。
不多时,身下的明黄的锦毯上,便绽满了血色的莲花。
血腥刺目,妖冶鬼魅。
仿佛置身于幽冥之境……
大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伴着血莲花的绽放肆意浮动。
星河呆立在一旁,看着血腥的场面,嗅到那阵腥气,胸中泛起阵阵恶心,猛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一盏温水被递到她手上,宇文衡自一旁扶住她。
“喝点水,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镇定自若,仿佛眼前的死亡只是一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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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匆匆赶到,却没摸到易风回一丝的脉搏。
他向殿上君王躬身道:“吴江王殿下,薨了!”
陈潇儿一把扯住太医,“为什么会这样?!我儿中了什么毒!”
“并非中毒……”
老太医拱手向她告罪,有些为难地说:“老臣行医一生,还从未见过这种症状。但王爷殒身的样子,像极了先秦《九域医经》中描述的蛊毒:‘血溅莲花’。”
一听“蛊毒”二字,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连日来,方术杀人的两桩悬案还没解决,竟然又有一名王爷死于传说中的邪术。
一时间,宗亲们人人自危,莫不暗暗地往后躲。
大殿上,萧少俭脸色煞白,目光直在星河和陈潇儿母子之间徘徊。
“陛下!请封锁大殿,即刻搜所有人的身!”
陈潇儿抱着儿子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喊着。
星河想起袖中的“七日醉”,陡然有些紧张,就算不是她动的手,万一被搜到身上有蛊毒,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萧少俭错综复杂的目光看着星河,忽然眼色一沉,高声道:“禁军即刻封锁大殿,太极殿内侍、中宫尚宫听命,分开男女宾客,一一排查所有人。朕与皇后之下,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
老太医躬身拱手道:“莲花花期百日,《九域医经》上说:‘血溅莲花’种于人身,需要过百日的滋养,方能操纵毒发。是以,此蛊并非今日种下的。搜身之举实无意义,还会叫众位贵人难堪。”
老太医的一席话,让星河松了口气,也让殿上黑着一张脸的萧少俭缓和了不少。
吴江王才回大梁不久,中蛊也该是在北朝中的,与此间人、此间事并无关系。
如此一想,那鬼魅的蛊毒其实并未荼毒大梁,这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