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茗溪忙快走两步,上前伸手搀扶住这位腿脚不便的老人。
乔翰歪头打量着巧笑颜颜的李茗溪,激动不已。
李茗溪的五官像极了姑姑李羽,尤其是眉宇间的神色有七八分像。
乔翰慈爱地望着李茗溪,断定道:“你就是李翼的闺女吧。”
父亲李翼在李茗溪两岁多就出车祸离世,对父亲的印象几近淡忘。
李茗溪愣怔数秒,才明白这位老人是父亲李翼生前的老友。
她连连点头,“对,我是李翼的女儿李茗溪。”
乔翰想着比自己小五岁的李翼早已成一堆白骨,不由感慨涕零,“世事无常啊,李翼是个好人,跟你姑一样。”
李茗溪小心翼翼搀扶着乔翰朝前走。
乔翰的目光黏在李茗溪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少女时的李羽。
当年在大学校园初见李羽时,就被她温婉的气质和俏丽的模样折服。
李羽也就一米六的个头,长得娇小玲珑,樱桃小嘴,一对小酒窝,双眸含情,肤若凝脂,这只是李羽年轻时的一部分。
她的眼睛总是若有若无地写着情字,冷艳又凄楚,吸引着校友们靠近,但又让人望而却步。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李羽骨相很美,气质更美。
虽说如今,岁月早已颠覆了李羽的容貌,很深的法令纹、眼角布满皱纹、变薄的嘴唇和不再饱满的脸颊,脸部线条已显得干瘪、不流畅。
可岁月的沉淀,李羽身上还有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息,眼神清澈,与任何人相处都不亢不卑、落落大方。
李茗溪的五官和身上的气质跟姑姑很像。
乔翰张口征询着李茗溪的意见,“小溪,给我当干女儿吧。”
李茗溪没应声,一直浅笑着,指指单元门前的台阶提醒着,“老先生,小心脚下的台阶。”
几人说笑着走进门厅。
骆波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提着一竹篮的黄瓜、西红柿等蔬菜进来。
见妻子和乔羽搀扶着一位浑身散发着儒雅气质的老者进来。
虽初次见面,他从乔羽待老者的亲昵举止中猜出,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是乔氏企业的董事长乔翰。
骆波忙放下左手的竹篮,左手放在小腹前,对着乔翰微微欠身尊敬地问候着,“老先生好。”
乔羽在乔翰耳边低声介绍着,“这是李羽阿姨的四儿子。”
乔翰瞬间明白,看着酷似阿布都许库年轻时样子的骆波。
记忆力极好的他脱口而出,“你就是三十白吧?!”
骆波笑答,“对,我小名叫三十白,大名叫骆波。”
乔翰眯眼打量着五官俊美的骆波,手中的拐杖丝毫不影响俊美的外貌,情不自禁连连夸赞,“你跟他长得太像了,真是个帅哥。”
骆波的外貌几乎跟年轻时的阿布都许库如同一辙,俩人在气质上略不相似。
阿布都许库年轻时很精明张扬,而骆波身上有种内敛温润的气质,可能是从小生活的家庭氛围影响的。
此刻的乔翰仿佛回到年轻时的场景,不禁热泪盈眶。
他有点语无伦次地建议道:“那个谁,三十白,你给我当干儿子吧。”
老人的话刚落,乔羽和李茗溪同时笑起来。
乔羽呵呵笑道:“今天,爸跟干字干起来了,一会儿认小溪干女儿,一会儿认三十白干儿子,人家小溪和三十白可是一家人。”
乔翰这才察觉自己实在唐突,想着阿布都许库的叮咛,改口道:“这样,我就认小溪干女儿,三十白不就是我女婿了。”
从厨房走出来的李羽听闻,沉默不语。
乔翰忙从李茗溪和乔羽手中抽回自己的双手,屁颠颠跟在李羽后面,征询着李羽的意见,“李羽,你让小溪当我干女儿好不?”
李羽白他一眼,“这事你跟小溪说,别问我。”
乔翰执着地说:“小溪听你的。”
李羽熟稔乔翰的性格,倘若不松口,他肯定又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忙妥协道:“行。”
乔翰听后高兴地像个孩子,嚷嚷道:“我请大家出去吃饭撒,李羽,不做饭了。”
乔羽也帮腔道:“阿姨,不忙撒,我爸认干女儿,总要表示下的。”
等骆峰提着县民宗局发的奖品回到家,正好跟准备出门的家人碰了个照面。
他一见乔翰的身影,眉头不由皱起,对着浅笑的李羽喊道:“老婆子,干啥呢?”
李羽看出丈夫心中不悦,迎上前小声说:“老乔认小溪干女儿,准备到马嘎娃那儿下馆子,你快放下东西,一起去。”
骆峰见几人手中没提酒,故意给乔翰出难题,“认我家小溪当干闺女,可不那么好认撒,没有酒咋行?无酒不成席撒!”
乔羽忙朝车上的司机招招手。
司机小王从后备箱抱出一箱子五粮液,让骆峰无话可说。
他不服气地低声嘟囔着,“显摆,哼。”
余光中瞄见李羽斜睨他一眼,骆峰忙对着李羽一脸巴结的笑,讨好道:“老婆子,让他们先去,你跟我一起去撒。”
看着骆峰今天这别扭的模样,李羽知道他这是又吃醋了,也就顺着他的意,对着乔翰说:“老乔,你们先去,三十白,你去跟马嘎娃说,要个安静的雅间。”
骆波回道:“现在生意不景气,马嘎娃那里吃午饭没几个人,雅间随咱挑。”
乔翰扫视身边的人,纳闷地问:“老三呢?斯琴呢?喊他们一块去。”
骆波接话道:“老先生,我给三哥打电话。”
李羽跟着骆峰进了屋。
骆峰把奖品朝地板上一放,气哼哼地说:“这个老乔,上海那么好的城市,他来咱这小山村干啥?!吃饱了撑的!”
李羽弯腰打开奖品的包装,是一件床上用品三件套和一个电饭煲。
她情不自禁地说:“正好,骆滨地里也要个电饭煲,老白想吃白米饭方便了。”
没听到骆峰的回答,李羽抬头一看,骆峰正红着眼盯着自己。
她莞尔一笑,柔声说:“老骆,能像个男人不?你担心啥,我要是想跟老乔好,八五年那会儿,我就扔下你跟孩子回上海了,我走没?”
骆峰脸色柔和许多,尴尬一笑,“我就是烦他,怕他跟咱要老大。”
“我都没告诉他老大的事,他咋要?”李羽有些惴惴不安。
骆峰撇撇嘴,“看他不时侧面打听老大的事,我估摸着,老大的事,他知道。”
李羽不确定地说:“就是知道,骆川也老大不小了,别担心。”
骆峰悬着的心放下来,“也是,老大是情意重的人,他老乔要想跟我抢儿子,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