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当时一身艰难地侧躺在东雪堂高高的睡屋顶部,我与庞城主彼此都沉默片久的工夫,他继续一言不发着,而我感受着满身遮掩不住的疼苦,我想哭,但我觉得那一切都淡然了。我的脑海里只是不时地回荡起那个夜晚里的寒冷,回想起那个夜晚里的天寒地冻,回想起那个夜晚里狂风暴雪的残酷,我回想起我只身一人行身在厚可及腰的雪厚中,用那只被冻得僵硬的棉被被角铲雪,在冰冷的城夫人女子们外围的女尸身群边际费尽心思摸寻,寻找那个黑天暗地的茫茫雪夜里可以相依相靠的人,可以相扶互助的人,可以彼此给予精神依托的人,而那个人,那样的人,不应该本就是庞城主吗?但是在我最艰难无助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他去了哪里?整个风雪呼啸的黑夜里,我想我应该对他抱有整夜的怨恨。因为起码小个子厨工和另外两个壮实的护卫起码也算是尽过力气拯救于我,相救于我,但是那个庞城主呢?他都做了些什么?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而那些无论死去的还是存活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对于庞城主的感觉,应该也都是一样的。
想到那些时候,我的怨气就冲涌而出,满身上下喷涌而出,我很快就不能忍受,因为我在那个风雪茫茫的深夜里真的需要帮助,急切渴望救助,我的无奈,我的绝望,我的生死存亡一刻都没有他的身影……我想,那个夜晚里满园的城夫人女子们一定跟我一样,在濒临绝灭的一霎都想着见一见心爱的庞城主,但又是多少可怜的城夫人女子们未能如愿,最后静静地离去。想到那里的时候,我更是想到了那个夜晚时分的狂风暴雪,想到那铺天盖地的天寒地冻,忽然间就又想到了庞城主的大忧伤,我顿时就对庞城主的不满再也不能压制住,但我对于他的大忧伤招致狂风暴雪不能指责,我便直接将矛头指在了那个风雪茫茫的黑夜里天寒地冻绝境下的他,那个庞城主究竟在做什么!”
“对啊!那个狂风暴雪铺盖淹没之下,那个沽园城一城之主在黑天暗地的雪夜里,他就不能想到自己的城民,就不能想到盛情园楼阁中的你,就不能想到盛情园园野里面可能依旧站立着无声抗争着的数百之多城夫人,在那样的外面绝境大雪里,他都做了些什么,倒真的是个迷!”
“应该严厉地逼问他!”
这会儿,三糊涂和四糊涂挥舞着雪白的美丽天使翅膀,小脚掌两双在屋中啪嗒啪嗒踱着小步子,一先一后地回应说。
“我当时真的是逼问了庞城主。我的问声超越了自己勇气的极限,我询问他的时候带着冰冷的口吻,而且问题的矛头就指向了关键,就指向了他在那个夜晚里的所作所为,我额外地还特地地扭转了身躯,由面北背对于庞城主,又一次鼓足勇气不顾一切地转身朝后,侧身朝左,面对着那个庞城主大鸭梨轮廓的俊帅面容,我问得铿锵有声!”
李文芸随后口气有力地回应,一边在回应的同时转动自己枯瘦的面孔,带着凌乱的长发扭转,两眼望一望睡屋里面每个人的反应,见大家都专注了注意力,她重新面朝向遥远的西北方向,回想着,认真地告诉:
“你们之中的每个人应该都不会想到,我觉得沽园城城府里面每一个当时的城夫人女子也都不会想到,那个沽园城一城之主庞悦翔那个夜晚里做了什么。
那个庞城主在我的问声出口之后,他大鸭梨轮廓的脸孔面色尴尬一瞬,他有一些想要扭动自己头部的意思,但是他意志坚定一番,又端端正正地坐稳了身子,不紧不慢地给出了我一个惊人的回答——
那整个夜晚,我就在这高高的东雪堂堂屋之内,活在一种愉悦的错觉里!”
“什么错觉?”
那个一直站立在睡屋屋门口位置的一身古朴曲裾衣装的女优主体态轻盈地点动两下,可人的俊俏脸蛋儿微倾,脸表笑闪而过,口声古朴地询问。
李文芸特意地朝着睡屋屋门口地方望去一眼,之后微微高抬一抬头部,回答说:
“那个庞城主大鸭梨轮廓的脸表上现出惊奇有余的神色告诉我,那个天寒地冻雪夜来临之际,他与小个子厨工一同从盛情园中阔大的园野里返回了高高的东雪堂堂屋内部以后,他一身的气愤,更是一身的无奈和满心的疲惫。他说他费出了几乎所有的心思,却都没有成功地劝说住那数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他说他没能劝服她们接受我的城美人身份,他说他也没能劝得那么多的城夫人女子们消解了内心的怒恨。他说据他所了解到的,那数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们之中的多数部分都是在进入踩花院之后,在将庞城主一大圈环围之后,在准备好就要进行踩花活动踢花包的时候,她们才听到了踩花细则的内容!并且她们之中的多数人都是在那一刻精神高度紧张,就等着踩花活动被宣布开始,她们并没有细细地体会那个踩花细则的深意和本意。他说那么多的城夫人女子们居然跟我一样,都是抱着一颗炽热的心,抱着一份专一的心,被选入盛情园的园野里面之后,被分开每人安顿在自己的一间睡屋里面之后,还多在等待着另外的选拔。她们还都认为庞城主会从当天筛选出来的数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里面最终挑选出唯一的一位女子,与庞城主他真正成亲!所以,她们还都在盛情园的园野内部自己的睡屋之中静静地期待庞城主的到临,而且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部分起初的时候还都对隔壁的姐妹女子们抱有提防心和竞争心,因为依照她们最初的观点,除了她们自己自身之外,盛情园园野内部的所有其他女子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或者可以说都是她们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