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步踏上了风情道且肩膀上紧搭着的红色大布袋子向身后呼呼摆动的时候,他又回想起中年店家直愣愣地站在柜台后方如鬼差一样的“轻飘飘”起伏身躯,浑身禁不住打个冷战,嘴巴呜呜之余下定决心叫道:
“以后再也不去上人酒楼!”
虽然天黑,可沟上人对风情道左右的每一处近景早都熟透,感觉里已经逃出萝卜镇不近的距离了,其又一次回身细瞧瞧,确定没见到酒楼中那个可恶大鬼王的身影,便再次扭过自己的尖白小脸庞,渐渐地放慢蹦跳的速度,改为一蹦两跳,同时伸手很快扶一下自己肩膀上搭着的红布袋子,面朝东方大道上黑蒙蒙的前方重新开始短歌前行:
“上人归来——
一身松哎……”
那歌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有底气,一声比一声尽情,似乎其人已经完全肯定鬼王不会追过来啦!
赵淑杰从上人酒楼中出来后,装鬼王的气势、做着鬼王的样子又踏步在萝卜街上半街之长,距离那个酒楼已经很远,且他期间一直举着左掌使手下们朝后方看过酒楼门口,见那里始终未走出鬼差店家往这个方向瞅他们后,其人左手掌位置迅速改换到身前,平伸,运出自己的宽大阵王棋,使三个喝得醉醺醺的谷人纷纷显现在棋盘顶。之后,他离地一跃,跃上阵王棋匆急地穿出萝卜镇顺着风情道向东急追。
“哈哈,哈哈……”
“阵,阵王好威武哇!”
“阵王快点儿追吧,属下,属下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哈哈哈哈……”
三个谷人陪赵淑杰演完这场鬼戏心情大畅起来,纷纷痛快发泄着,有的依旧余味犹浓,催促赵淑杰追赶前面的沟上人。
“那个沟上萝卜想必是真被本王斗坏了。反正如果换做我,起码让一身鬼样儿的酒楼店家给吓尿裤子!眼下看来,他跑得倒真挺快!”
赵淑杰一边驱使阵王棋前进着,见还看不到沟上人,叹叫说。
“上人归来——
一身松哎……”
忽然。就在他诧异的时候,笔直宽阔的风情道上未见其人,却隐隐听到了沟上萝卜又豪迈、放纵的歌唱声。
“这个沟上人真有趣!本王此次南下一定沾他大光。”
赵淑杰再道出一句,随即马上紧闭嘴巴,同时也向倒身在一旁的三个谷人示意。接下去,他瞬间缩小自己的阵王棋。将其缩回平日里施展阵法时候的四四方方手托之大,将自己和四个谷人都隐藏进棋盘里,还使四四方方的小棋盘降低一些贴着地面。悄悄地飞赶过去,到了一蹦两跳尽情摇摆着的沟上人身后一点儿一点儿地追着他的脚步紧紧跟随。
“上人归来——
一身松哎……”
到达风情道向南的那个岔道口时,沟上人尖白的小脸庞钻出浓密的花心大萝卜叶子里仰头向寂静的夜空中继续高歌一遍,之后转进小路上,毫不犹豫地,身子更加轻快地连蹦带跳直朝该路尽头处的浑黑、粗高老柳树奔去。
等身子一个猛蹦高跳“哐”的一声终于砸落在老柳树底下了,沟上人还没发现自己脚后贴着地面紧紧跟随着的小棋盘呢,只是自己身子扭动一番朝柳树一侧大迈一步,同时左手紧抱花心大萝卜向身子左方微微一甩,整个人身体前倾到万年古井井口旁边。右手稳拄井沿,尖长小脑袋带着顶部小萝卜叶子似的一丛黑长头发极力伸到井口中央面朝下方醉意微存着大叫一声:
“地老。开门啊——
是,上,上人呀……”
“这么简单?”
藏身在小棋盘内部的赵淑杰听之心中叹疑。
紧接着,一阵伴同轻轻泠泠水响声而出的颤颤悠悠老人喊声震着四个外来人的耳朵从井口下方传出:
“万……年……古……井……将……地……换……容……”
随之,一瞬之间,朦胧的月光洒照之下。黑茫茫的广阔地面改换面容,现出切断北方笔直风情道的那条南北走向极深花心萝卜沟!而且,在大地此次换容的刹那间,怀抱花心大萝卜的沟上人于萝卜沟现身的同时直接出现在沟地西侧半腰处的金阁前方露天楼台顶!之后,其不再蹦蹦跳跳,而是右手紧紧地将半人多高苍白皮儿花心大萝卜搂在怀中,左手小心翼翼地抬高到头顶,在自己脚下平缓地移步悄悄靠近阁门的时候左手扶住大萝卜叶子,尽力减弱叶子的甩动声,到了门前侧身慢慢地拱,把门拱开后身子近乎无声地进入。
在沟上人随大地换容现身于金阁前方楼台顶部的时候,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小棋盘同样跟到了楼台旁。而当沟上人进入了金阁,小棋盘内部的四个外来人耳边清晰地又一次听到沟内大约指向树方向传出的所谓“地老”颤颤悠悠喊声,随之大地再一次换容。
赵淑杰驱使小棋盘飘离楼台,向沟底降沉着,同时小心翼翼地从棋盘中央露出自己的宽脸庞,朝顶部望,望见浑黑的月夜笼罩下花心萝卜沟看似又变得无边无际了。
接下去,赵淑杰更大胆地露出了自己的整个脑袋,在四四方方小棋盘中央,随着阵王棋的下降细细留意周围情况。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他的一双有神大眼睛开始朝沟底望,模模糊糊地望,一边驱使阵王棋向白日里与公子相人打斗时自己棋盘上上千个还多的大个儿花心萝卜翻落下去的地方赶。
很快,小棋盘靠近沟底位置往北飘过了东侧半腰处的指向树。虽然是月夜之下,沟底黑乎乎,但赵淑杰目不转睛地瞅着,还是瞅见了前方不远处成堆成片的蒙蒙不清淡白色眼熟东西。等小棋盘到达了那个位置,赵淑杰悄悄地从棋盘中伸出一只大手轻摸,肯定了那些正是白日里翻滚下去的花心大萝卜们。
抬头瞧一眼天色,看到天空还是黑暗的呢,赵淑杰放松放松心情,随即招呼三个醉醺醺的属下谷人,使每人一个方向从小棋盘的四个边缘各自伸出两只手臂开始忙碌地抓起他们白日里辛辛苦苦拔出的劳动成果往棋盘里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