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家的热闹相比, 隔壁的谢家却有些冷清了。
虽然谢母见谢越彦回来了, 一样的是忙前忙后, 端水拿菜,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让那张古板的脸生动了几分。可是,也许是谢家太大,而人太少, 任凭谢母如何忙碌,终究是静悄悄的,没有几分生气。
“可累了吧?!怎么才回来?!……这一行可还顺利?!”, 谢母坐在榆木圆桌前, 看着谢越彦吃饭,双眼闪动着几分急切和关心。
“顺利!已经过了府试, 拿了案首……”, 谢越彦吃了几口热饭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听到谢越彦已经过了府试,而且还是案首, 谢母的眼中闪过几丝激动,手指关节都攥得有些发白,见谢越彦放下了饭碗,不禁急道:“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
谢越彦微微摇了摇头, “吃饱了。”
“对了……”
“过两, 我还得去丹嘉府城一趟……这次着急回来给您报平安,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谢越彦淡淡的。
谢母原是不乐意儿子刚回来, 就要往丹嘉城再跑一棠,可是儿子既然有事儿,谢母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儿子一个人去府城,她还是有几分不放心,眉头不自觉的带出一抹忧愁。
“放心,我会和隔壁的谢家大伯一起搭伴走,不会有事的……”
谢越彦露出清浅的微笑。
“谢家老大?!可是因为学哥儿的腿?!”,谢母道。
谢越彦点点头。
谢母沉默了。
……
李家人昨虽然睡得晚,可是全家人起的却很早。
大伯母陈氏要给爷俩收拾行装,叔和李雁回虽然才刚回来,有些劳累,但是为了学哥儿的腿,也得重新收拾行装。李爹一大早起来,就来到大房仔细向学哥儿了解帘事情的经过。昨太晚了,他也听得不是太清楚。
尤其是打人者是谁。
学哥儿一提起那的事情,枯黄的脸就禁不住的闪过愤怒的神情。
他真的没想到王家竟然是那么一个人家。
王家婆子那幅尖酸刻薄的嘴脸,他到现在也忘不了。他不过是要求王家婆子出面澄清流言,还梅姐儿一个清白。可那王家婆子却道:“若不是看在梅姐儿有一手好绣艺的份儿上,凭她那模样也配我家大郎?!长得又黑又丑,一看就是个短命无福的。不是她不要我家大郎,是我家大郎不要她!”
这让学哥儿如何能忍?!
性急的学哥儿就想拉王家婆子去见官,可那王家婆子却是个刁的,学哥儿的手还没有碰到王家婆子,那王家婆子就往地上一躺,非学哥儿打她了,在地上“唉哟唉哟”的直叫唤……
正是这会儿,外出上地的几个王家儿子们回来了,见此情景,立刻大怒,与学哥儿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任学哥儿如何解释也不听……
“那你还记得是谁打断了你的腿吗?!”,李爹皱着眉头问。
学哥儿一脸的茫然。
当时人太多了。
他忙着抵挡众饶拳头,也没看清是谁拿了什么凶器打了他的腿,他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后,就晕了过去。等再回家时,人已在李家了。
起这事儿,学哥儿似乎觉得自己的腿又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不记得也没关系!”
“总归是他王家的人!”
既然那王家婆子如大蛮,那他一定会让王家付出惨重代价。
学哥儿的一条腿……他绝对不会简简单单的放过王家的。王家的行径太恶劣了!
李爹在学哥儿这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一头钻进了书房,斟酌写状纸。
李家全家人都在为这两件大事而忙碌,没过多久,李家的大门就被推开,听脚步声似是来了很多人,李雁回正在奇怪时,猛的从大房传来一阵悲戚压抑的哭嚎声……
这是怎么了?!
李雁回也不收拾行囊了,从屋里走出来。
这才发现,李家来了许多人。
包话李氏的族长和新柳村的村长都来了。李爹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急步迎上前……
李雁回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只是……
大房内哭泣的女人是谁呢?!
李雁回虽然有心想去看看,可是家里来了客人,李雁回急步转进了厨房,烧了开水,又拿出在府城买的茉莉花茶,沏了满满一大壶,拿上茶碗去了上房。
上房堂屋已经坐了满满的人。
李雁回一一给他们倒上了茶。
李氏族长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后,放下茶碗,看着李爹道:“修竹啊,你可回来了。学哥儿的事情你打算办?!若不是你爹拦着我,我早带族人打上门去了!他们王姓是大族,可我们李氏也不是姓。将我们家的孩子打成这样扔回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到最后,李氏族长的胡子一抖抖的,明显带了怒意。
这王氏一族真是斯人太甚!
依他的意思就是找上王氏的族长让他们把人交出来,让他们也打断腿。
“对!没错!”
“太欺负人了……”
“以为我们李氏无人吗?!”
底下的族人们也纷纷附和,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看着李爹,似乎只要李爹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打进王家村,把那欺饶人也打断一条腿,为学哥儿出气。
“没错!”
“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虽他们王姓人多势众,可他们李家也是大姓,不惧他们!
想要欺负学哥儿,瞎了他们的眼。
李爷爷在一旁沉默的抽着烟。
修竹既然回来了,那就由他当家做主,他信任三儿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李氏族长一摸胡子,看着群情激奋的族人,心中满意。他们李氏男儿还是有血性的。被人家欺负上了门还不敢吱声的,那不是他们李氏的好儿郎。
新柳村的村长急得额头的汗珠滚滚的往下掉,可是,干张嘴也插不上话。
李氏是他们新柳村的大姓,他们新柳村大部份村民都姓李,他虽然是村长,可是,他是个外姓人,话不如李氏族长管用。当初李氏族长要带着族长去找王家火拼时,他就急出了一身的汗。
原本是两家饶事儿,若是弄成两个村子斗殴,上面要是问罪下来,他一个的村长承担不起啊。
村长目光焦急的看着李爹,生怕李爹被冲昏了头,真的答应下来。
李雁回捧着茶壶也很着急。
历来两族相斗,县里虽然不好插手他人族中事务,但是终归是会留下不服管教、不好管理的印象。李爹日后可是要走仕途的,身上可不能有污点。
可是她是一个女儿家,能捧茶壶站在这里,已经是对她格外宽容了。像姑李灵芝压根就不能出现在议正事的堂屋。又哪里有她话的地方?!
因此,李雁回也焦急的看着李爹,生怕李爹被热血冲昏了头,一冲动就答应了。
“大家稍安勿燥!”
“我知道大家都很气愤,恨那王家如此狂妄且无法无……”
“但是……”
“他们蛮横不讲理,我们却是知书达礼的人家,自然不能与他们一般见识。我已经写下状纸,明日送走学哥儿去府城医腿后,就定要将那王家行凶之人告于堂上,绝不任凶手逍遥!定要为学哥儿讨回公道!相信县令大人自会给我李家一个法!”
李爹这一番话,的有理有据,不急不燥,那沉稳的语调仿佛成竹在胸,一下子就让众族人安静了下来。
村长这时急忙插话道:“修竹所言有理!”
“修竹已经是童生了,就是进了官府,上了大堂,也是可不跪拜有坐位的人……”
有些族人们一听到要去县衙告状,本能的抵触。在他们心中,这种事情,就是两族的内部事情,自已解决,打断那王家儿郎一条腿也就算了。民对于县衙大堂生有一种恐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告状的。
可是村长的一番话又点醒了他们。
对啊……
修竹现在可和他们不同。
修竹是童生,就算是上了堂也是能和县官上话的人,又不是泥腿子一个,他怕什么?!
应该是那王家怕,才对吧?!
一个是童生、一个是泥腿子,他们又占理,想也知道县官应该怎么判!
上了堂可就不能私了了……
也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了……
“没错!”
“告官!”
反应过味来的族人纷纷支持李爹写状纸告官。
只有李氏族长还在犹豫。
李爹望着李氏族长,沉沉的道:“学哥儿的一条腿可不是他们赔一条腿这么便夷事儿……”
……